“英雄才知惜英雄,英雄才知敬英雄。”但听楚毅说道“昔日周仓甘心为关将军提刀携马,陆士衡见左太冲《三都赋》直接焚稿辍笔,皆是这般道理,能让英雄低头的也只能是英雄。林公子,您难道还不明白?”
“可是……哎!”林雨寒一声轻叹,抬起酒爵再次一饮而尽,道“可是我哪儿算什么英雄啊。”
“您若不算,这天下之人谁还敢称自己是英雄。”楚毅当即回道“天山一役,世人不懂林公子的凛然大义、深谋远虑;他们这群军中将士,又如何不懂得?当今边关局势,世人不知,我们难道也不知?”
“嗯?”林雨寒一愣,当即望向了楚毅。
但听楚毅继续说道:
“说来也是是惭愧。”
“回纥自立至今不过十多年,可以说,我是看着它一点儿点儿扩张和壮大的。”
“回纥自立初期,根基不稳,那时你叔父,朱师叔还在军中,我等都提议要一举歼之,毕竟当时我们兵强马壮,良将如云。”
“而且驻军塞外多年,早已习惯了这地气候,更习惯了这草原作战,若战必胜,若攻必克。”
“可惜啊,主上不从,说劳民伤财,空耗国力。”
“而且回纥人也聪明,多次派使者到京都拜谒
,而且每次必是许多供奉,那态度更是虔诚至极,说大唐对其恩重如山,愿世世代代做大唐的附属国,为大唐镇守边塞,屏障一方。”
“主上竟然信了这鬼话,哼哼!”
楚毅说着不禁冷冷一笑,而这说话之间,已然多爵烈酒下肚,继续道:
“我们就这么看着它做大做强,有劲无处使,有力无处发。”
“说什么劳民伤财,空耗国力,无外乎是害怕山高皇帝远,想行制衡之道,用回纥之力来牵制和打压塞外之兵,这一招的确高明,但是也甚是凶险,就比如现在已经玩儿脱了。”
“回纥自立初期,还算安宁,只可惜啊,几年后其国力已强,羽翼已丰,便就开始大肆扩张。”
“在西多次大胜突厥,在东直接灭了契丹,在北,黠戛斯、骨利幹皆难当其敌手,在南,更是不断蚕食大唐江山。”
“如今的回纥可谓民殷国富,兵强马壮。而且,回纥军中又有明教诸位高手相助。”
“那些人您之前也是见过一部分的,左右光明使、四大护教法王、五大驱魔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还有那一直闭关一直未露面,但闻说武功极高的明教教主。”
“而我们军中呢,中原规矩,‘入江湖不入仕途,
入仕途不如江湖’。哼哼!”
楚毅说着又是一声苦笑,再次饮了一爵烈酒,道。
“当然,刚才林公子见到的那一群将军也绝非等闲之辈,放在江湖中,一流高手不敢说,二三流还是能称得上的,而且各个是视死如归。”
“若是单打独斗,莫说是什么天罡地煞了。即便是韩信、周亚夫、白起一种我们也不惧他。”
“只可惜啊,那圣火令实在诡异,诛仙阵也实在厉害,这些年来死伤于圣火令和诛仙阵下的将士是不计其数。”
“您说您此番大败明教教众,破了诛仙阵,杀了伊尹、白起一众,还夺了圣火令,将士们岂能不兴奋,不高兴?”
楚毅说着便就抬头,看向了林雨寒。
林雨寒亦是看着楚毅,二人四目相对,而帐外又传了一阵欢呼声,楚毅本是一脸微笑,可奈何莫名眼中便就泛起了泪光。楚毅当即是将头偏到了一旁。
“这些年,边关战事……”但听林雨寒问道。
而未等林雨寒将话说完,楚毅已然答道:
“节节败退。”
“还是回纥先挑起来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也不想藏了,几年前回纥与我们塞外军的攻守之势便就更易了,这主上也知道,毕竟是他自己养起来的老虎。”
“
后来,为了对付回纥,倒也是从京中调派了部分军力过来,这其中就包括樊麒和程麟两大高手。”
“而且在二人出京的时候,还逼得绝无尘把自己的绝学‘灭绝十字刀’和‘杀神一刀斩’分别传给了二人。”
“这两人不亏是丽竞门出身,手狠。一来便就各自征调了一千精锐军士,日夜操练,三个月不到,累死的,自缢的,以及被他们打死的,逼疯的已然过半。”
“不过各自剩余这几百人,倒的确是厉害非常,虽是几百,可敌数千。”
“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不过,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回纥军一来,我们依旧是只能避其锋芒,迂回作战,能守住这么点儿地界,也是众兄弟们拿命换来的。”
“不过眼看着就要退到长城根儿了。倘若真是被逼到长城根儿,中原多年不起战事,长城多处已然残破不堪,是否真能抵挡住回纥铁骑,尚不可知。”
“而且,即便是挡住了,若是之后中原生变,或者西南、东北生变,回纥又会如何?更是不得而知。”
“哎!眼见这回纥疆域都可比肩大唐了,真是可笑可笑。”
楚毅说罢,再次猛灌了一爵烈酒。
“真有这般大小了?”林雨寒当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