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想问什么事,却是看到丈夫轻轻摇头,便不再多问。
沈先竺也跟着一起出来院门,走没几步看见提着风灯的中年车夫在大车边:“沈老爷。”
他们再走近一看,车夫脚边还蹲着个小女孩儿。
她看见沈灵竹蹭的站起,小小童音满是天真的祈盼,“好心的姐姐,你买了我吧!”
“?”沈灵竹微怔一息,发现她额头抹着草木灰,边缘是血迹。
立刻伸手拉住她:“走,我给你的伤口包一下,你几岁?”
“五岁,姐姐愿意买我了?我可能干的,打草,烧火,洗衣服。”小女孩开心的笑,跟她走一步,但见她摇头又不走。
沈灵竹扭身要抱她走,但小女孩用力挣扎下一时还真抱不住。
沈先竺要伸手抱,却被父亲拦着,“没用,我方才要抱她好险被咬到脸。”
他话音未落,就见小竹子一巴掌拍在孩子屁股上,还说:“不听话的孩子不买,你得洗洗脸让我看看长的好看不好看。”
“好看了就买么?”
“对。”
“好,我听话。”
小女孩乖乖让沈灵竹抱了,但沈淮让她走慢些,得问问里长能抱去家里不能。
趁此空档,兄妹俩从车夫口中问到,他接大夫的路上车辗到沟里差点坏了,勉强回来后又卡在这边不动。
等他将骡车交给另一个车夫,提着灯来修车之时,看见这小女孩沿着墙根儿走,当时她无声无息还把车夫吓的一激灵。
沈先竺想接过她,她扭动着身体不愿意。
沈灵竹对他摇摇头,并拍拍孩子的背安抚,哪知小女孩儿嘶嘶忍疼。
她不顾户外,刷的掀开她后衣角,灯光下道道被抽打的红痕清晰入目,有的还在渗血。
怪不得孩子不让人抱。
“这,对孩子下手如此重?”车夫也有孩子,但生气打孩子不是这个打法。
“我得问问里长,是谁,这伤不治有可能浓肿溃烂,会死人的。”沈先竺气愤的跑向院门,刚好和出来的人撞上。
里长跑来时,沈灵竹正在问孩子叫什么,家里都有什么人。
他叹了口气:“抱家里请大夫上药吧。”
“里长,这家人怎么回事?”沈先竺沉声问时,沈灵竹几乎打着跑将孩子抱回,院里要走的人里有眼利认出来的。
于是七嘴八舌道:
“陈禄媳妇又打大丫?”
“不是个东西。”
“问题出在陈禄身上,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把这孩卖了几次,都因为要价高没卖出,听说那后媳妇打算偷偷把人卖到那种腌臜地方。”
“黑了心肝的,陈家有二十亩地,五亩是大丫娘生前的嫁妆,老天爷咋不劈道雷砸死她。”
议论远去,胡氏扶着妙竹的手:“去屋里看看。”
结果两人进来看见去了上衫的女孩儿身后布满伤,好险没有骂人。
沈妙竹和沈灵竹快速给清洗一遍,大夫看过开出药,道:“到天明不发热最好,如果烧起来,尽快来找我。”
“大夫,您留下可好?隔壁还有个病人。”沈灵竹出声。
大夫尴尬的笑笑。
胡氏知道原因:“这孩子夜诊看护的钱自由我们出,就是委屈您和外子暂歇一屋。”
说着,就将钱袋交给大侄女,师姐在大夫包药时送上诊药费。
而小女孩大丫,不知何时趴在床上睡着……
尽管折腾大半夜都很累,但沈淮还是在两个侄女喂完孩子药后,说起怎么处置。
“听里长家孙子说,大丫是因为没把领到的糖给弟弟二娃吃,回家就挨了打。
这孩子……”他大概将了解到的情况讲过。
胡氏道:“我们身上也就剩下十两银子,陈家要价太贵。
但是不买走她,将来只怕她落不到好。”
“人贩子卖人犯法,父母卖人就不犯法吗?”沈灵竹就问一句。
沈妙竹道:“也犯法,包括买人者。”
胡氏:“……”
“本朝不许以人为奴,禁止庶民之家存养奴婢。
在国初时只有官员,可按品级养佣婢,但除了战俘外,都得签雇佣契书给工钱。
现今时过境迁,民间豪富之家养奴婢已成常事,不少父母卖儿卖女进去还觉得是享福。
基本上也没人追究。”沈先竺就很不明白,亲生的骨肉怎么舍得送去给人做牛马。
沈灵竹问:“能收养吗?”
一家人都看向沈淮,他沉吟片刻道:“我们不能买,哪怕收养文书也不可写。”
沈灵竹沉不住喊了声大伯,又被师姐踩脚,她忍着疼等待下文。
沈淮接着道:“有人正等着抓我的小辫子,此时蓄养奴婢害人害己。
但是,可以把她送去七星观,虽是出家将来也可还俗。”
沈灵竹抚掌:“这个主意好。”
胡氏:“她的家人?”
“请里长找大丫外家人来。”沈淮自有应对。
即已议定,次日肯定无法早点赶路,沈灵竹就放心的睡下。
然后第二天她是被外边的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