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没了母妃的年幼皇子,一般都会由陛下另指派一名养母,宫里多的是高位且无子的妃嫔,可不知为何,七皇子一直未被指派养母,就这么孤零零地养在了宫中,去岁又被赶到了皇家别苑。”
“唉,真是,活得连宫中的花木都不如,那花木还有专门伺候的内侍呢!”
吴侍郎轻叹道。
“父亲和我说说宫里的情况吧。”
“宫里的情况,说复杂其实也复杂,说简单其实也简单,皇后久病缠绵,如今的后宫尽掌握在锦妃娘娘手中,锦妃寒门出身,没有子嗣,却深得帝心,很是难得。”
“不过你祖母在宫宴上见过锦妃娘娘,回来后跟我说......这位娘娘竟与已逝的裴贵妃有六分相似!”
替身文学?
吴三娘哟了一声,啧啧道:
“难怪老皇……深得帝心呢!”
“谁说不是?不过锦妃娘娘没有子嗣也无外族,世家们只当她是官家豢养的一只金丝雀儿,并未如何将她放在眼里。”
吴侍郎声音极低,说完将食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往外说。”
吴三娘点头,正要再套些话,吴侍郎忽然蹙眉道:
“你一个小孩子,我怎么跟你说这么多?真是!行了行了,去了湖州多防着些李家,记住了吧?”
说完,吴侍郎佯装不在意地抓了把花生,揣到袖子里,抄着手离开了。
吴三娘:......
安国公府。
已逝的老安国公有两子,长子是如今的安国公,次子曲二老爷。
安国公与弟弟一直未分家。
长房的情况:安国公与夫人曾氏育有一子,便是曲世子,曲世子与世子夫人王氏育有一子,名曲凭风,据说为人十分傲慢。
二房的情况:曲二老爷与原配夫人萧氏育有一子一女,儿子正是曲二爷,曲二爷的儿子曲乘风高中新科榜眼,如今已经成了天子近臣,负责起草诏书的中书舍人是也。
曲二老爷的女儿,也就是曲乘风的姑姑曲柔曼十年前进宫,如今也已成了曲贵嫔。
萧氏病逝后,曲二老爷娶了李老太爷的姐姐为继室,李氏无所出,一向待曲二老爷的一双儿女极好。
却说那日泰宁帝与朱相商议完毕后,身为中书舍人的曲乘风知道事情办砸了,急忙回府告知其父曲二爷。
曲二爷闻言,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看起来烦躁极了:
“这个钟尚书也真是!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他是一点儿没在意!那吴侍郎,是能随意施压的?吴家世代官宦!吴老太爷又曾为翰林掌院学士!皇子之师!”
“......罢了罢了,不说他了,你瞧瞧,这回可如何是好?”
曲乘风抓着脑袋,叹气道:
“阿爹这话说的!官家与朱相都商议好的事儿,轮得着儿子说话?话说朱相怎么如此偏帮吴侍郎?他们两家有亲?”
曲二爷叹气叹得比他儿子更响:
“不是有亲,吴侍郎中举时,朱相是他的座师,再加上朱相与吴大学士,也就是吴侍郎父亲同朝为官多年,情谊非常,朱相待他自然亲厚几分。”
“竟有这层关系在!难怪!”
“你年轻,刚入仕途没多久,十几年前的事儿了,不知道也正常,唉!你不知道也就罢了,钟尚书竟然也......这事儿,说说情就能和解的事儿,怎么就办成了这副鬼样子!”
“所托非人呐!”曲二爷又是一声长叹,旋即道,“你把李家的孝敬银子退给他们,或是给你祖母送去,没办成事儿,这银子咱们受之有愧啊。”
曲乘风应了一声,轻声提醒他爹道:
“银子的事儿好办,就是......朱相那头,要不要儿子去解释解释?朱相定是已经知道咱们家与李家的关系了,儿子就是怕朱相觉得咱们太傲气,连带着李家也跟着不把世家放在眼里......”
闻言,曲二爷摸着胡须,感慨又满意,他这个儿子,真是长大了,这番考虑极为周到!
唉,这个家!这个家要是交给乘风该多好,可惜了还有大房的那个。
无妨,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想起大房多年来的刻意打压,曲二爷冷冷一笑,旋即低道:
“去一趟是应该的,不过你不要去了,为父亲自去一趟,你如今常伴天子,行事还是要谨慎些,莫要与人走得太近,懂吗?”
曲乘风一怔,随后连连点头。
果然,这姜还是老的辣。
......
曲二爷身为正五品司天监监正,虽然品级不高还是个闲职,可有安国公这幅招牌与宫里曲贵嫔娘娘的关系在,曲二爷还是畅通无阻地进了朱府。
朱相一身家常麻衣,未戴纱帽,稀疏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地绾着,看起来犹如邻家老翁一般闲适。
曲二爷规规矩矩见了礼,待朱相再三相让后才落座。
“不必多礼,本相和你父亲都是旧相识了。你这趟来,意思本相明白,这事儿是李家做得不对。至于你们家......姻亲之间互帮互助也是常情。”
“你回去给李家带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