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床上,吴侍郎服下了清心丹,又多饮了些热水,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
见吴老夫人正关切地替他擦脸,吴侍郎心里别扭,翻身而起道:
“夜色已深,母亲安置吧,儿子......儿子先回房了。”
快速地说完,也不看吴老夫人心疼的表情,径直穿过江氏与吴宗珏中间,直奔书房而去。
福寿堂里,见吴侍郎离开了,江氏朝徐嬷嬷使了个眼色,带着儿子也告了退。
馥春院里,听着母亲与徐嬷嬷的对话,吴宗珏已经完全傻了。
“这件事你办得漂亮,原本许诺的银两再翻一倍,我记得你家老头子崴了脚,不良于行,京郊新开了个庄子,叫你男人去做个庄头如何?”
江氏脸上的笑意几乎无法掩饰。
闻言,徐嬷嬷大喜过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江氏感天谢地。
“不过嬷嬷也知道我的手段,还请嬷嬷把这些事儿烂在肚子里,若有一丝泄露,嬷嬷参与其中,首先便是脱不了罪的。”
给罢了甜枣,江氏又善意地给了徐嬷嬷“一巴掌”。
徐嬷嬷笑脸一凝,急忙对天发誓,绝不敢说出去一个字,否则乱棍打死云云。
江氏满意一笑,浣纱将银子奉上,徐嬷嬷点头哈腰,千恩万谢地走了。
瞥了一眼呆呆愣愣的吴宗珏,江氏忍不住点了点他的额角。
“阿珏,你知道‘君不密丧其国,臣不密丧其身’是何意?”
吴宗珏恍回了神,恭声道:“儿子知道,母亲请安心,此事.......”
“好孩子,此事你回去慢慢想吧,不着急,眼下我也累了,有什么想不通的,明日来问我。”江氏心情奇佳,扶着浣纱的手,哼着小调进了屋内。
江氏洗漱完毕,刚欲睡下,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淡淡道:
“浣纱,书房那边......都安排好了?”
浣纱端着水盆的手一颤,盆内水面立刻荡出一圈圈涟漪。
“回夫人的话,都,安排好了......”
江氏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倒头一觉睡到天亮不提。
书房外,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提着食盒站了许久。
最终,女子咬着下唇,扶了扶鬓边娇艳欲滴的桃花,脚步轻盈地踏上了书房的台阶。
阿吉被吴宗珏派人送回了家,眼下书房外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厮。
见女子走上了台阶,那小厮仿若木偶,半点没有提醒屋内吴侍郎的意思。
就这样,女子顺利地走进了书房,娇娇俏俏地站在了吴侍郎面前。
......
第二天一大早,阮氏正对着痰盂呕吐不止,青织慌慌张张地从外间跑了进来。
“姨娘!大事不好了!”
阮氏胃里翻江倒海,闻言险些被酸水呛出个好歹。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不就是夫人回来了么,有什么值得大呼小叫的,老爷早就托人告知于我了......”
“不是!不是夫人!”青织心急如焚,手摆得像蒲扇。
“不是夫人?夫人没回来?还跟老爷闹着脾气呢?哼哼,这个江氏,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心眼儿......”阮氏不甚在意地说着,然后接过小丫头递来的玉杯喝水漱口。
“姨娘!夫人回来了,可......浣花也跟着回来了!”青织喘匀了气,连珠炮似地说道,“昨夜老爷歇在书房,浣花便在里头服侍了一夜!”
什么?!
阮氏又惊又气,一口水没吐出来,呛得脸红脖子粗,手里地玉杯也摔成了两半。
青织吓坏了,急忙上前替阮氏拍着后背,阮氏不敢用力咳,捧着肚子憋得涕泗横流。
吴侍郎一进来就看到这副毫无美态的场景,当下脚步一顿,紧拧着眉头,握拳抵唇,咳嗽了一声。
听到吴侍郎的声音,阮氏急急扯过青织递来的帕子,遮在了脸上。
等吴侍郎坐下端起茶盏时,阮氏已经透过来气了,忙趿拉着绣鞋走到吴侍郎身边见礼。
“说了多少次了,有了身子不必多礼,早上还是有些不适?”
吴侍郎忙放下茶盏,牵着阮氏坐回床上。
阮氏苦笑一下,柔声道:“可不是,黄大夫说妾身子弱,年龄也不小了,所以才害喜得厉害。”
“哪里的话,我瞧着你跟二八少女无异,我记得你怀阿璋的时候也是害喜得厉害,人都瘦了一圈。”吴侍郎笑了笑,“这一胎许和阿璋一样,是个男孩儿。”
阮氏浅笑着点点头,一副不胜娇羞的可人模样,倒让吴侍郎忘记了进门时看到的不太美妙的一幕。
吴侍郎摩挲着阮氏的手,心头的压抑略微松快了些。
阮氏抬眸,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扫到一旁站着的青织,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
“老爷昨天去了哪儿,我听到外头闹哄哄的,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阮氏轻柔的话音刚落,吴侍郎心中隐隐作痛,摩挲的动作也停滞了下来,旋即状似无事般地说道:
“没什么,母亲去上香回来得有些迟,我去迎了迎。”
阮氏轻轻嗯了一声,神情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