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就算是我真背叛了,她也不会在乎半分。”
画面外的白清歌哑然,因为豁牙子所说的,基本都是对的,把她的心思猜了个十之八九。
当初那个有点小聪明的竹竿子,见人先拜三拜,卑微至极讨好人的圆滑之辈,居然也成长至此了。
那个故意佝偻着腰示人以弱的人,也终于挺了腰杆子。
一时间,白清歌颇有感慨,因为一同被买下来的另一个人,现在还在原地踏步呢。
事实证明,真的不能太溺爱孩子,虽然她也不会听就是了。
“而你......”
豁牙子话头一转,“被买下来便深受帮主偏爱,就算是再忙,即便见不了面,她也一定会每天抽出时间询问你的情况。”
“之后更是带着你一人,进入深山隐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豁牙子将目光转向那具冰棺,语气复杂的说道:“想必,帮主之所以会躺在这里,这也与你有关吧。”
祝卿安沉默下来,看见目光暗沉、不知所措的祝卿安,豁牙子心中隐隐有股快意。
“帮主最是惜命,自从婴孩时期差点被卖掉当血食后,便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如此惜命的她却又因你而死,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以你们二人的功夫,若是一心想走,应该不至于逃不出来吧?”
豁牙子目光灼灼的看向祝卿安,她脸色一白,手指甲何时陷入掌心渗出鲜血的,都不知道。
“看样子我是说对了,她如此对你,你却又这般回报于她,至死都想着你的安危,你说我该不该嫉妒?
“说我是叛徒,我看,还是卿安小姐你更像吧。”
听到豁牙子一语道破,她这十几年来都想要逃避的真相,犹如被天雷直直劈中一般。
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悲伤、愤怒、懊悔、自责,各种情绪争相涌出,却又不知向何处发泄。
豁牙子却是没有停下的样子,走近棺前,眼中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她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不,她一直都这么年轻,算来,也不过十八,应当比你还小吧。
〝更是比我小了二十多岁,可她的话总是那么令人信服,她就像是天上降下的神明一样,拯救了我的一生。”
豁牙子伸出手,想要触摸冰棺,半途想到什么,眼中闪过没落之色,又收了回来。
她是洪叔的神,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神。
可笑她轻信于人,就连最后都在惹其生气,而对方依旧包容着她,向她做出妥协。
而自己从未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过,轻易便听信了奸人的话,那时的她一定很痛心吧。
是她太过贪心,追求那一丝如游云缥缈的亲情,对外人释放出过多的怜悯,才会害死那个真正最疼爱她的人。
直到最后生路完全被断绝之时,她在想什么呢?
她一定在悲伤、在怨恨、在责怪......她一定很疼,可就算是这样,依旧为自己打开了一条生路。
可该死的,是自己啊!
祝卿安心中泛起难言的酸涩,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原来只是被藏起来了。
可无论她藏得再深,那刻骨铭心的疼痛,只需要稍微一牵引,便会显露而出。
双目传来的刺痛感,仿佛是她在惩罚自己。
“将帮主埋葬了吧,她生前便一直为你操心,现在总该让她歇歇了。”
正所谓入土为安,对于祝卿安私自将其尸体禁锢,让其不得安生的做法,心中是有怒气的。
祝卿安心神一颤,张口便想拒绝,但她说不出来。
洪叔说的对,自己应该放手了,如果更早就放手,也许根本不会发生这一切。
想要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
但是,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就让她再贪心一点吧。
“洪叔,你恨我吧。”
答案是肯定的。
“那你杀了我吧,你不是要报恩、报仇吗,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豁牙子双目一凝,双拳不自觉的开始蓄力,他确实有这个想法。
“但是我有一个请求,我死之后,就将这座山洞轰塌吧,以后便由我守着她。”
豁牙子越听这话越气,就连在外边听墙角的国师,也感受到了凛然的杀意。
这一下他可忍不住了,急急冲的进来喊道:“住手!”
他瞪了豁牙子一眼,进来前分明说的好好的,要将人劝出去,现在看来,这是要直接劝到地府去啊。
“你可以离开了,不然我也不介意将你一同拉下去谢罪。”祝卿安冷声道。
“谢罪?”豁牙子听得不明就里。
难道说这人就是凶手,为什么她不动手报仇,她难道已经软弱到了这种程度吗?
帮主啊帮主,你可真是看错人了。
豁牙子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想要从国师背后偷袭。
而国师此刻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这是她给你的,你看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信,给自己的?
里面会是什么,失望?谴责?谩骂?
无论是什么,她都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