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璧国开皇三十年,段梁帝在位,天下承平日久。
京都长安是东方神州诸国之中最繁华的大都市,车如流水马如龙,日夜暄歌不歇,往来商贾尽聚于此,各国使者逗留盘桓。
曼府的华丽马车驶入高大的京城东门楼春明门,扑耳便是鼎沸的人声,曼姝嫣掀起水粉色车帘,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张氏抚鬓,话声妖娆,“唉,终于到家了,这一路给我颠的。”说着抬手重新插拔下飞云髻中的金钗。
曼姝嫣回眸一笑,转眼望车窗外,只见白色坊墙内碧柳依依,槐花垂旒,朱楼萧馆错落有致,衬着琉璃似的碧蓝天影,勾檐下风铃悬停。
粉墙内女童荡足秋千上,衣带嬛嬛招招,银铃般的笑声飘到宽阔笔直的大街上,引得行人驻足。
不时有更为富贵的车驾与他们的马车擦过,内有雅达公子,衣襟描绣山川日月,头顶束戴夺目璀璨的紫金冠,举袖与同车几名缤纷女子谈笑押趣。
马车一路向西,左手边驶经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区东市后,左转南下,右手边经过平康坊、宣阳坊、亲仁坊,即来到永宁坊。
曼相府坐落此坊,进入高大的城坊朱门,井字街巷中稍转,丫鬟仆从接信后早在门上等候,见车子转入巷角,一阵欢欣雀跃,赶忙迎上打起车帘。
其中一名丫鬟十分出佻,头上梳双鬟望仙髻,圆圆脸蛋上一对精致乌贼大眼,樱桃小嘴鲜艳红润,吐字如珠玑。
“小姐你可总算是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曼祝德等人下了车,盼望已久的她积极地将曼妃嫣掺下车,手绢子在她身上扫了扫,“小姐这段时日可有没想我?”
这便是在府中与曼妃嫣最要好的丫鬟,花莺儿。
张氏回头狠狠瞅一眼,在一大帮人簇拥下扭身走回相府。
曼祝德回头笑道:“妃儿快跟上!”
曼姝嫣回眸看眼姐姐,没说话。
自那位公子为曼妃嫣诊过脉后,莫名的她身子就好了许多,一路上毒素去得似乎差不多了,渐渐有了力气。
脸色红润,阳光洒在她脸上,白如敷脂,向花莺儿展颜一笑,“当然有想你,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回屋咱们瞧瞧。”
她并未提在东都中毒一事,也未提官道上那险象,就是怕这丫头担心和气愤。
曼祝德等人都到大堂上说话,两人径直回到自己在西院的余香小阁,不去凑那份热闹。
她心里知道,虽然爹爹疼爱她,但二娘却并不喜欢她,她不想惹她嫌。
二娘最敏感的,就是爹爹对她的态度,生怕她会分了这相府主人的宠爱,那么她便识趣地躲开,甚至是躲得远远的。
仿佛是为欢迎她的回归,余香小阁被打扫得干净又整洁。
八名丫鬟围着她,欢欢喜喜领了礼物,各自去了。
花莺儿脸上笑容变忧郁,“小姐,我知道,二娘她一直不喜欢你,你为我们准备了这么多礼物,一定没少受她刁难吧?”
放下手中一条罗裙,拉着曼妃嫣坐在塌上。
曼妃嫣微微摇头,“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二娘,不管她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抱怨,总之,这些年都是她把我养大的。”
花莺儿不以为然,“我才不这么觉得呢,小姐你跌跌撞撞长到十五岁,也没见她出过什么力。”
曼妃嫣微笑挽住她手,“还是别提这些吧。对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有没照顾好我交代给你的那些小花小草?”
提起这个,花莺儿就一脸欢喜,“当然有照顾好啦!走,咱们去瞧瞧。”
余香小阁共三层,两人顺楼梯从二层走上三层。
曼妃嫣一见之下十分欢喜,果然见窗台上两排花草,开得夺目鲜艳,比她离开时更繁茂。
花莺儿是小小能手,不负她的期望,将它们打理得很好。
“小姐,跟我说说,这一路上有没遇到什么好玩的事?”
曼妃嫣微微一怔,脑海莫名就想起那个男人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想一个男人,连忙将这种可怕的念头摒除。
“也没什么特别的见闻,感觉东都跟西京也差不着多少。”
她掩饰的慌张已尽数落入花莺儿眼中,“小姐,你脸怎么红了?”
曼妃嫣更是一阵诧异,“有吗?你不要瞎猜了啦!”
她笑了笑,拉着她走下楼梯,“这段时间在东都,都没有好好念诵经文,你去取我的《心经》来吧。”
花莺儿撇撇嘴,“念经念经,小姐你小小年纪,就开始念这玩意儿,我真怕你忽然哪一天,就去当姑子呢。”
曼妃嫣微笑,“当姑子有何不好,多清静,也不被人打扰。”
花莺儿嗤笑,脆声:“被人打扰,你是怕被二娘打扰吧?要我说呢,这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有纷争。”
两人说着话,花莺儿已从书架上帮她取过来,伺候她净手,为她焚香,扶着她跪坐在香案前,听她开始念诵。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