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再次恢复安静,沈石溪和林峯两个人似乎都不习惯和另一个人同住一屋。
半响,沈石溪突然冒出一句,“你跟她说过吗?”
林峯愣了一下,反问道“有那么明显吗?”
林峯对白漫晴的行为、言语或许并没有什么出格之处,如果只是个陌生人,甚至都不会往爱情的方向想。
但沈石溪也算是接触过林峯多次,每一次交集里,林峯言语里暗藏的攻击性,让沈石溪不得不注意。
几次下来,自然也就猜到了八九分。
何况,爱情总是让人敏感。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能辨别出来围绕在她身边的莺莺燕燕。
“反正多少能看的出。”沈石溪答道。
林峯的表情有些复杂,他缓缓说道,“我承认我喜欢她,但我也很清楚,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我答应了我爸妈,三十岁的时候,听从他们的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三十岁之前,他们放我自由。”
沈石溪倒是没想到,看似潇洒自由愣头青的林峯,也逃脱不了家庭的桎梏。
没等沈石溪搭话,林峯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都二十一世纪了,也不是什么豪门望族,还要接受家庭包办婚姻很可笑?”
沈石溪试图安慰,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等着林峯继续往下说。
“财富就跟权力一样,总是越多越好,越高越好。越是刚富裕起来的家庭,就越害怕失去。好不容易挤进了当地的上流社会,能握住一些资源,又怎么能轻易放下。我不是没想过逃脱,但又不得不承认,我放弃不了这些财富带来的安全感,所以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是不是很没出息?”林峯自问自答继续说道。
沈石溪摇摇头。
他又何尝不是选择了屈服呢?只是林峯屈服的是家庭的财富,而他屈服的是子女的责任。
世俗的财富,和传统的道德责任,难道还有高低之分吗?
既然都一样是屈服,他又怎能评判林峯。
何况,有得有失是人生常态,而能在得失之间自由选择,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你看着是个感性的人,做决策时还是很理性的。”沈石溪又感慨道,“其实很多人,连选择屈服的权利都没有,生来就只能屈服。又怎么能用出不出息来评判呢?”
听到沈石溪这么说,林峯有点错愕。“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懦弱呢?”
懦弱?懦弱的是自己吧。懦弱到连完整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沈石溪心想。
要不是自己懦弱,畏畏缩缩的,爱情也不至于总与他擦肩而过。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说你懦弱,我又与你有何不同。”沈石溪语气中满是无奈。
半响。林峯突然郑重的说道,“我得跟你道个歉。”
沈石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对于林峯突如其来的道歉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峯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想的很清楚,晓漫也跟我说过,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但看到她身边出现了你,我承认,我还是嫉妒了。所以处处和你不对付。”林峯断断续续的说道,“我现在彻底想清楚了,如果最终那个给她幸福的是你,我想,我也能接受。”
沈石溪无奈的笑了笑。
他知道林峯对他有偏见,没有想到竟然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不用道歉的。你的行为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我也不会因为你的举动而改变自己的态度。”
“但我会更心安。”
“那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们都是白漫晴的朋友,能成为朋友更好,成为不了朋友,我们保持互相尊重就足够了。”沈石溪回复道。
解开了心结,林峯的话变得多了起来。“你知道我和晓漫是怎么认识的吗?”
沈石溪摇摇头。
林峯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五一,他们一家人去到‘皇后度假区’度假。
傍晚,他在花园散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有小孩的哭声。
寻着哭声走,他断断续续听到越来越清晰的声音。
一个小女孩蹲在花坛边,正带着哭腔的讲着电话,“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妈妈,妈妈,你会来的,是吧?妈妈,妈妈,我不想跟他们在一起,妈妈,你来接我回家吧。求你了,妈妈。妈妈,妈妈,我想和你在一起。妈妈,妈妈 ··· ”
电话结束后,小女孩泄了气的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捂着嘴哭的很大声。
林峯整个人瞬间木了,撕心裂肺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他。
小学一年级,他就被他妈妈送去了国际小学。庆南的国际小学离他家隔得很远,所以他不得不住宿。
当天他妈妈离开的时候,他拉着他妈妈,哭着问他妈妈是不是不要他了。他妈妈跟他说让他在学校好好待着,待几天就去接他回家。
终于等到了周五接他的日子,可他妈妈并没有准时出现。
他给他妈妈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能把他接回家。但他们也不说原因,只说让他在学校多待几天,很快就过去接他。
又等了一周,他还是没等到他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