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距离金陵城也就两日距离的宁州城,怎么着也得是个富庶之地,就算雷家人再蠢笨如猪,也不至于把一方城池搞成这个破样子。
宁州州府衙门都不管管么。
那城头的角楼缺瓦少漆的,远了看倒是没什么,可近距离看着,就让人心中不舒服了。
就连红色的城门也褪了色,尽显沧桑。
“萧太后在搞什么?”
不远处响起了马蹄声,顾承景往外一看,是许久不见的锦行。
锦行见了自己王爷,马蹄更是翻的快了,也不等马儿停稳了,直接翻身下马,快跑了几步,卸去了周身的力道才抱拳道:“王爷。”
“宁州怎么回事?”
锦行喘着粗气,将怀中才得到的情报交给顾承景。
待顾承景翻开后才道:“属下匆匆而来,便是来通知王爷,宁州城不太平。”
唐镜染探出个脑袋:“怎么不太平了?州府衙门没人了?遇到了水匪还是山贼?”
“闹鬼。”顾承景将手里的情报递给唐镜染,“三天前,宁州雷家,满门被屠。”
“嗯?”唐镜染略微震惊,但很快就不屑地哼了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也是他们自找的。是谁那么大本事,为民除害?”
锦行和顾承景的神色都比较复杂,双双盯着她。
她拧着眉,隐隐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传闻中的,大阴阳师,唐镜染。”
“放屁!”
唐镜染怒不可遏。
她一直都和顾承景在一起,从菰城到宁州,她难不成还能分身去杀人,屠人满门。
“你先别生气,你有没有觉得,从你离开上京城开始,就有人一直比我们快一步,预判了你的预判?”顾承景沉思了片刻,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人,很熟悉你。”
“最熟悉我的,就是你。”
唐镜染丝毫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顾承景宠溺失笑:“我在和你说正经事。”
“我很正经的。”
锦行忍俊不禁:“王妃这话没问题。”
顾承景瞪了一眼锦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在这件事上并不像唐镜染和墨北渊一样身处迷雾之中。
“还有一个。”
他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个人的确比他更了解唐镜染。
至少,过去的唐镜染,那个人比他更清楚。
唐镜染倏地头皮发麻:“可他死了一百年了。”
“可你除了灵位之外,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过,眼见为实。”顾承景叹了口气,“就像你,对外不也是说,死了百年吗?”
“我那能一样吗?”
唐镜染深知,凡胎肉体想要延寿百年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在玄门之中,以炼丹、练气,要脱离肉身,凡力是绝对不可能办到。
除非……
两人忽然异口同声:“我有个大胆的猜想。”
吓得锦行一愣,满目疑惑:“什么猜想?”
唐镜染目光深邃:“墨北渊。”
……
“啊切——”
一记响亮的喷嚏在菰城晏家正厅响起。
吓得还跪在地上的晏家家主晏台朗身子一个激灵,连连朝着主位上的人磕头:“帝师恕罪啊!小人当真有眼不识泰山,管教无方,这才让青青得了可乘之机,帝师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等计较。”
他的天都塌了。
他们晏家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居然惹了这尊大佛来。
还以为是捡到宝,没想到却是捡到个孽缘。
墨北渊宽厚的手掌扶着半边脸:“晏家主到底还没你女儿沉得住气,你瞧瞧,明明是她揍了本座,她都还没有着急,你倒是着急上了。”
手掌之下,是一片淤青。
罪魁祸首晏青青还跪在地上,只是脑袋埋的低低的,尚看不清楚情绪。
墨北渊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木桌子上,声音醇厚,抨击着跪在地上的人的小心脏。
晏台朗赶紧拉了下晏青青的衣袖:“你倒是说话呀!”
晏青青猛地抬起头,梗着脖子,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帝师,是我刚刚揍了您,但您也没说您是帝师,不知者无罪,帝师权倾朝野,不会与我等计较这些小事吧。”
“你的意思,本座不是帝师,你就可以随便揍本座了?”
“自然!”
晏台朗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他到底是遭了什么孽,竟然养出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墨北渊睨了一眼还在门外候着的扶风和燕婉,两人赶紧招呼着人帮忙把人抬出去。
晏台朗虽说年纪不算大,也就五六十岁,但才没了一个儿子,现在可能又要没了女儿,就怕一个想不开,把自己气死了。
好心肠的扶风立刻去请了大夫。
厅中的墨北渊显然没有打算放过晏青青,除了唐镜染之外,还当真没人敢揍他。
晏青青望着不怒自威的墨北渊,他现在脸上一点儿生气的模样都没有,就是那张冷脸让人毛骨悚然。
明明之前她特别喜欢这张冷脸,但得知他是南楚帝师之后,那种来自于上位者的威压就让她喘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