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了不幸的代名词,也有人用更难听的词形容她。大人们背后谈论她,畏惧她,远离她,小孩子们当面辱骂她,捉弄她,欺负她。
她像一个行走在人间的怪物一样,一边痛恨自己,一边痛恨他人的恶意。
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归咎给她,孤儿院的大火是因为他们没有做好防火措施,家人的死亡是因为坏人的追杀……至于其他人,也都是事出有因,怎么能全都怪到她头上呢……
从记事起到十八岁成年,她在这样的环境里顽强地活了下来。优异的成绩也没有改变她的人生,她只是从一个充满恶意的环境,去到了另一个充满恶意的环境。
桃原花梨行走在梦境里,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醒不过来。她急于找到梦境的出口回去跟蔷薇PK,却被梦里跟她真实人生越来越相似的场景吸引,陷入更深的痛苦中。
没有人救她,没有人能救她。
夜晚的凉风吹在身上,她打了个冷颤,冷汗涔涔地从噩梦中醒来。
睁开眼,还是遮天蔽日的树木枝叶,她还困在树林里。
她动了动身体,忽然发觉自己身上多了一件男士外套,鼻子也闻到了属于食物炙烤的香气,火苗暖洋洋烤在身上,给身体带来一丝暖意。
“醒了?”
她猛地转头,看到安室透正躲在她旁边不远处,用树枝扒拉着火堆,他的脸在火光照映下显得格外英俊。
他没有看她,继续认真地烧那一堆木柴和树枝,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唯有眼中充斥的红血丝和掩饰不住的倦意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她迟疑着坐起身,外套从身上滑落:“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找雪莉,没想到你在这里。”安室透言简意赅地解释。
桃原花梨顿了顿:“你不是已经亲眼看到雪莉被炸死在列车上了吗?”
“不放心,出来找找有没有尸体。”安室透回答完,脸上出现了些许不耐,“你问题太多了,这么有精力的话,不如出去跑几圈再回来。”
桃原花梨一怔,刚想呛声回去,忽然被丢了一个用宽大树叶包着的滚烫的东西。
她手忙脚乱地接住。
属于食物炙烤的香气从里面蔓延出来,是她醒来时闻到的味道。不用说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桃原花梨立刻把想要骂人的话咽回去,缩着头一层层揭开外面包裹着的叶子,露出里面烤的金黄的烤鱼。
“这是你捕的鱼?”她惊讶地看着他。
安室透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不是我难道是山神看你可怜送你的吗?”
桃原花梨被噎住,小声嘟囔:“我只是问问而已,凶什么凶……”
她低下头,咬了一小口鱼,露出里面雪白鲜嫩的鱼肉。安室透的手艺着实不错,缺少调味料光靠火烤,能做成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她饿得狠,吃了一口只觉得是人间美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穿了安室透的衣服,烤了人家生的火,吃了他抓的鱼,一会还要靠人家带自己走出这片森林,被怼几句也没什么。
大不了等出了这片树林,她再怼回来好了。
她低头安静吃鱼,模样看起来很乖巧。安室透盯了她一会,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温柔对你有用吗?”
“嗯?”桃原花梨停下吃鱼的节奏,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我以前温柔对你,也没见你把我当一回事。”安室透自嘲般说了一句,眼神里闪过一丝懊恼。
“我没把你当回事?”桃原花梨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皱了皱眉。
翻旧账也不是这么个翻法,她随口说的一句,不至于被这么上纲上线吧?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她说,“没关系,我理解。”
他跟贝尔摩德在雪莉的任务上失败了,虽然组织不知道,但安室透心理敏感,可能会联想到他不如赤井秀一,心情不爽也是正常的。作为胜利的一方,她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安室透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气氛就这样僵了下来,桃原花梨低下头,继续啃那块没啃完的鱼。
空气忽然静下来,只有噼里啪啦的火花燃烧声和不知名虫子的叫声。安室透盯着火光,眼神里忽明忽灭。
一条鱼下肚,桃原花梨觉得自己又行了。她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给安室透:“给你吧,我已经不冷了。”
安室透没接:“你留着吧。”见她似乎还要说话,他快速补充了一句,“我有洁癖,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桃原花梨:“……”
原来吃她吃剩的东西都能吃,一件衣服就穿不了,真是薛定谔的洁癖……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安室透幽幽地说:“原来和现在不一样,原来你是我女朋友,我当然做什么都行,现在……”
他没有说完,一切尽在不言中。
桃原花梨果断收回手:“行吧,那我就收下了,多谢你的衣服,回去我赔一件新的给你。”
安室透头也没抬地说:“你要是想跟我算得清清楚楚,可不止欠我一件衣服。”
桃原花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