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花园的一角丢弃着的, 如果说是证物也能够算得上是证物, 不过整起案件其实性质非常的鲜明,所以我觉得也是把这个送给你比较好。”
“【satoru】是你吧?”
这个名字从警员的口中叫出来的时候,让五条悟微微一愣。
他的眼睛追随着警官的手指,看到他指的那个落款。
没有想到绪方梨枝会这么称呼他,也许是因为她对于两个人虽然是兄妹但是性质却不同这一点感到在意,而且对于称呼姓氏也有些抗拒吧。
还是说她和他两个人,在那一天一夜的假期里面,关系真的好到可以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像是朋友一样了呢?
五条悟静静抚摸的着手中的乐谱,他一开始并没有看,而是学着绪方梨枝以前的动作一样,一点一点把它给抚平,甚至希望把这个乐谱之前被揉皱的那些痕迹都给全部抹消。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的手上也染上了油墨的淡淡黑色。
他开始阅读乐谱。
其实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这是绪方梨枝的遗作。
绪方梨枝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有天才之名,死掉之后作品的价值说不定还会有所上升。就算不考虑绪方梨枝的才能,她的生活和死亡都相当【有艺术性】,如果经过炒作包装,以前用过的东西可能真的会像玛丽莲梦露的遗物一样被追捧。
就算排除这些,这也一定和绪方梨枝之前的所有作品一样,是一个杰作。
但是五条悟现在对于沉浸于音乐的美好根本没有兴趣,就算再来一曲贝多芬以前遗落的名曲又如何呢?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听其他的什么东西。但是他想要知道绪方梨枝最后留给自己的是什么。
他的眼睛往开头看去,只是看了一个和音就呆愣在原地。
是名作,真的单单只是一个音节就能够让人感受到其力量。但是他愣在原地的理由不是这个。
这个乐谱他之前见过的。
《anzu》,之前在咖啡店里面太宰治送给他的乐谱。
那是让右手几乎完全不能动弹的绪方梨枝也能够弹奏的,象征着对生命的渴望与喜悦的摇滚乐曲。
曲子的水平很高,绪方梨枝当时看到的时候微微感觉到困惑,觉得仿佛是【另外一个更加成熟、更加幸福的自己】写出来的。
当时,以此为契机,她开始了自己第一次的演奏。之后也一直一直为了给自己和其他人带来快乐而演奏了下去。
当时的五条悟也能够察觉到几首曲子之间的共通性。但是当时他对于绪方梨枝的说法嗤之以鼻——他还是觉得这个幻境是虚假的,觉得这里面的音乐可能有某种共同性,因为本来就是根据相同的原理制造出来的东西。
可是现在,五条悟拿着这个,只觉得浑身冰凉,脸上好像被某个人狠狠的打了一耳光。
他记得绪方梨枝在列车上面,最后跟他说的一句‘我会努力的’。
也能够理解现在的情况。
【让右手几乎无法动弹的绪方梨枝也能够弹奏的曲子】这是当然的。因为她要送给的五条悟右手因为割腕自杀的伤口而几乎不能动弹,在那两天里面的很多行动都要绪方梨枝过来帮忙。
【洋溢着对于生的渴望和喜悦】因为她就是希望让想要自杀的五条悟继续活下去而写的曲子。
每一个地方都可以得到解释,但是唯独绪方梨枝当时憧憬的那个【好像是一个更加幸福的我写出来的】则完全是虚假的东西。
“到底哪里幸福了?”
绪方梨枝比之前更加不幸。
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但是他知道绪方梨枝的尸体上面有很多被殴打的痕迹。
一直精心保护的连指尖都光滑细腻的双手,很多指甲都被折断了,上面还有织作碧靴子留下的伤痕。
脸上有很多哭过的痕迹,鼻子被打到出血,这样子哪里算是幸福了?
而就算是在原先的世界(二周目)里面,她也可以活到十四岁,一直到无可违逆的疾病加在自己身上才死去的。
不是像现在这样子,被别人灌下了毒药,在十一岁的时候就倒在这个玻璃花房里面,然后这里走过的每一个人都在讨论着她的事情,但是没有一个人怜悯她。
都觉得是因为她,织作碧才【平白无故】的死掉。
她哪里幸福了?五条悟只觉得非常的茫然。
但是为什么,这么痛苦的绪方梨枝却可以写出【想要让他感觉到生命的幸福】的曲子?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怎么再听了。甚至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也不再具有意义。
他掠过警官往旁边走去,而仿佛就是为了顺应他的这种思想一样,在某一个瞬间,整个世界真的安静了下来。
在安静的玻璃花房里面,只有一个穿着皮鞋的脚步声格外的明显。
脚步声朝他靠近。
五条悟静静地往旁边看去,比之前见面的时候年轻了好几岁,穿着警服的太宰治笑眯眯的看着他。
在两个人视线对上之后,太宰治还对他行了一礼。
他看起来似乎还是一个少年,和三年之后五条悟见到的样子大相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