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么一大堆人堵在门口,带头的还是个秀才,这就不是他一个看大门的小吏能管的了。
里面的人一挥手,他就赶紧让他们进去:“县太爷正好有时间呢,赶紧走,别堵这儿不让人过啊。”
李皓带着大家入了县城大门,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引得好些人都来围观。
“这是出啥大事儿了,谁家打死人了?”一个老太太仰着脖子朝里看。
“什么打死人,是个骗子,听说装成神医给人看病,被人当场抓住了!”
李皓在外面说的,主要就是为了说给围观的人听的,这个骗子老头是团伙作案,据他们说,在县里行骗的地点不止他们村子附近。
只要有流言传出去,其他人就会起疑心,这样,那些骗子定然会低调行事,也可能会看他们县里抓得严直接跑了。
直接把所有骗子抓起来,对于现在的县城来说,其实不是太现实的事情。
最好的办法就是威慑,杀鸡儆猴,他们村抓到的骗子被县令处罚得越严重,越能警示那些骗子。
“神,神医。”听到这话的几个老太太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想要往前挤:“什么神医,我前几天刚带我小孙女去看过神医啊。”
“不会吧,我听说那人真治好巷口左丫的病来着。”
“是治好了左丫,可我家大丫头在床上都躺了两天了,半点都不见好啊。”
“走,走,我陪你去找他去!”
神医的幌子,在一个封闭群体,被无知无觉心理控制的时候,是很难破的。
但有外力加入,却能让人迅速看清局面。
毕竟,最终牵扯到的,是自己的利益。
李皓带着人来到县衙门口,他没让其他人进去,只是自己带着抓到的几人,一起走入大堂。
骗子老头和帮他放哨的几个人,一看见悬在大堂前的匾额就吓得颤颤巍巍不敢动弹,更别说逃跑了。
“青,青天大老爷饶命啊!”也不看里面有没有人,跪在大堂的地面上,倒头就拜:“饶命,饶命!”
坐在上面的县令,看着如青松一般,安然站在堂下的李皓,深深叹了口气。
“嘭!”
他突然瞪起眼睛,响木往桌案上一甩:“说,犯了什么罪!”
大部分情况,要来告状的,都要提前递状纸,但是特殊时期,比如李皓这样,带着几百号人呼啦啦冲过来的,这种程序化的东西都会被忽略掉。
因为这时候估计已经发生可以引起民愤的事情了,县令要做的不是火上浇油,反而是想办法把事情的影响压到最低。
不然就算他处理地再好,在他自己的履历上,都是一笔不小的升迁阻碍。
李皓却突然从袖口抽出一张状纸:“请县尊过目。”
县令翻了个白眼,二狗子确定他没看错,他坐在大砖哥的脖子上,简直俯览众生。
“递过来。”县令招招手,也不让人去接。
李皓脸上并无异色,上前两步,恭敬地将状纸放在桌案上。
县令拿着随便扫了一眼,写得可真不错,就这文采,为几个骗子写状纸也算是屈才了。
“嗯,事实情况本官都了解了,你们几个被李家村李皓状告,装作神医,招摇撞骗,是否有其事?”
“饶命啊!”老头的几个同伙还在磕头胡乱求饶。
老头却跪直了一点:“青天大老爷啊,小的就是个游医,收点钱治病救人的,这大夫治病,谁也不能保证次次都能治好啊,小的没给他们村的人治好,他们就招了一大帮子人到小的摊子上捣乱。”
说着说着,老头就哽咽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万分委屈:“小的在他们村旁边,给人治病,都要好几个月了,青天大老爷,要是小的真是个骗子,不早被人给打一顿赶走了吗?”
原本听他是骗子围观群众,还在那里愤愤不平,可听到这一番辩白,却都有些迟疑了。
好像,是这样啊,要是真的一点本事都没有,咋可能在一个地方招摇撞骗几个月啊?
李皓却很镇定,听他说完,又拿出了几个纸包:“县尊大人请看,这就是曾经在他摊位上看病的人花五两银子拿到的药,学生在几家人那里找到了药渣,拿到药的有十三家人,只有四家人是病愈的,其他几家,依旧被病痛折磨。”
县令大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吏,小吏立马就跑到李皓旁边,拿走了他手里的药渣,打开包着药渣的纸,在县令眼前放好。
围观的人却觉得,李皓这话说得不对了。
“这娃子还年轻,不晓得治病就是这个道理的。”
“可不是么,谁家去找大夫一吃药就能好的。”
“我家小儿子找咱们县里最好的医馆去瞧病,来回折腾了两三趟才好呢。”
跪在地上的老头听到后面围观人说的话,忍不住露出一点奸笑。
小兔崽子,还嫩了点,老子在江湖上跑的时候,你还撒尿和泥巴呢。
李皓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指着摆在桌子上的药渣:“据学生观察,此药方为桂枝汤,第一方,位于群方之首,也是万方之祖,《伤寒论》中有一大部分药方皆是由此药方衍生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