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听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地死死攥住,越收越紧,紧到让她无法呼吸。
她跪坐在地上,手拼命扯着自己衣领,无力地张着唇,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却依旧觉得呼吸困难。
她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在极度恐惧之下,声音再没有刚被关进来的硬气。
苏听晚软了姿态,她把自己的脆弱摆在了傅西城面前,颤声哽咽着喊他的名字,“傅西城,放我出去。”
“傅西城……傅西城……傅西城……开门……”
苏听晚抬手,捶打着门,一遍遍地叫着傅西城的名字。
恐惧的尾音颤不成音。
他明知道,她是真的害怕。
可依旧没有给她回应。
黑暗,放大了感官。
外面一点声音,里面都能听到
贴在门上的苏听晚,可以确定外面有脚步声。
傅西城就在门外。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男人此时脸上的表情,上位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等着她濒临崩溃。
苏听晚脑海中浮现出,上次她砸了程若棠的庆功宴,程沐烟报警把她送进拘留所,她被陆云琛保释出来。
当晚,她高烧。
傅西城站在她床边,居高临下地对她说:“求我就这么难吗?”
他在等她求她。
等她认错。
可她根本就没做过,她有什么错?
若说错,她最大的错误,就是五年前的那一晚,她因为深爱他,没有推开被下药的他。
苏听晚按在门板上的手,用力收紧。
“咔嚓!”
是指甲断裂的声音。
十指连心。
剧痛从指尖袭来,侵蚀着她的四肢五骸。
却疼不过她的心。
苏听晚死死地咬着唇瓣,试图用疼痛来让自己抵抗内心的恐惧。
“吱吱~”
耳边,突然传来老鼠的叫声。
苏听晚分不清是记忆里的画面让她产生了幻觉,还是这间地下室也有老鼠。
直到熟悉的触感从她脚上踩过。
“啊!”
苏听晚从喉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头皮一麻,恐惧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迅速湿透了衣衫,她整个人狼狈地往后退。
一退,手又按到一只。
“啊!”
苏听晚再次发出更凄厉的尖叫声。
放大的瞳孔,满眼惊惧。
在黑暗里,无力寻找着。
却什么都看不见。
她想动,又不敢动。
苏听晚紧紧地抱着自己,控制不住的发抖,整个人无助极了。
突然——
一只老鼠,从她头顶缝隙的窗户里,被丢进来。
正好落在苏听晚的头上。
顺着她的头发往下,从她脸上爬过,往下窜。
“啊!”
苏听晚双手拼命在半空中挥舞,“走开,走开!”
但,这次,却怎么也挥不开。
记忆定格在了八岁那年。
她被硕大的老鼠啃咬脚的画面清晰在眼前浮现,苏听晚脑海中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
在这极致的恐惧里,苏听晚的傲骨被打断。
她崩溃了。
泪水布满双颊,她狼狈地爬回门边。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机械地拍打着门,流着鲜血的指甲,随着她的拍打,在门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掌印。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为了出去,她本能地哭着哀求着门外的男人,“傅西城,放我出去,求你……”
不要这么残忍!
一句求你从口中说出,带着无尽的苦涩。
门外,程沐烟双臂环胸站在门口。
她没出声,任苏听晚误以为站在门外的人是傅西城。
听着里面苏听晚绝望的哀求声,唇角上扬。
哪怕看不到里面苏听晚的惨状,但只听她的声音便能知道,苏听晚此时有多惨。
这可比送苏听晚进监狱更让她解气。
现在傅老太婆回来了。
她那么维护苏听晚这个贱人。
进了监狱,她安排的人有可能还来不及做什么,苏听晚就会被那个老太婆捞出去。
关在这里,才是对苏听晚最大的折磨。
苏听晚,你凭什么跟我争?
你就慢慢在这里享受吧。
傅西城在楼上,程沐烟没敢多逗留。
冷笑着离开。
门内,苏听晚听着离开的脚步声。
她拍在门上的手,蓦地顿住。
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因傅西城的离开而卸掉。
停在门板上的手,缓缓往下。
留下一道长长的血指痕。
人也随之滑倒在地。
傅西城为了程沐烟母女,是真狠啊!
……
傅西城没睡,站在阳台。
靠在栏杆上,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面色冷沉地从口袋里拿出烟盒,从里敲出一支。
单手拢着火苗,火光映照出他冷峻的面部线条。
垂下的眼睑,在火光下,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