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郑老的七十大寿。
郑家也算是百年大家族了,郑湛清是早些年立下战功封的异姓亲王。
清朝灭后,华夏民国临时政府成立,他应召回京,就任临时政府教育总长,后担任过外交部长,甚至还就任过京北大学校长,支持新文化运动。
他提倡学术自由、科学民主,在他的领导下,北大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重要阵地。
沈南枝听完倒吸一口凉气,什么?
京北大学校长?她们学校的元老级?她要是要个签名回去岂不是牛逼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时代又和她认知的历史不同,应该不是同一个,那要真是纳海得了。
郑家在安阳,好在距离北城并不远,到郑家门前时,已然聚集了不少宾客。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门廊两侧张灯结彩,看着实在华贵。
门口的侍从们身着整齐的服饰,恭敬地迎接每一位前来贺寿的客人。
安阳在关外,雪大了些。
门口的侍应打开车门,沈南枝缓缓下车,外罩一件白色的狐绒皮草搭配一身雅致的藕色立领鱼尾旗袍,好像自带书卷气息,带着几分温婉。
开门的郑府侍应一下没认出这是谁,一旁的管家一眼就看到霍逍从另一旁下来,他忙抬手恭敬地行了个礼:“翼之少爷。”
霍逍扶住了他行礼的手,点头道:“钟伯,许久不见。”
钟管家大约六十出头,是个微胖的老爷子,但是一双眼睛却十分清明,他脸上笑开:“是啊,这才一年不见,翼之少爷越发稳重了。”
说着他看向沈南枝,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想必这就是少夫人了吧。”
沈南枝微微颔首,微笑着说道:“钟伯好。”
“少夫人客气了。”钟管家笑容和蔼,见她态度谦逊,没有因为他是管家就傲慢无礼,这让他眼底有了几分赞叹,是个不错的孩子。
霍夫人和霍大帅也下了车,钟伯迎上去道:“夫人,大帅,你们可来了,老爷一直都念着你们呢。”
霍名秀从后面跳出来,上前揽住钟伯的手,笑得开心:“钟伯伯,你身体还好吧!”
“秀秀小姐,好着呢,好着呢,多谢秀秀小姐关心。”钟伯眼底都染上了笑意,转头看到她身后的林长风,恭敬地点了点头。
沈南枝在一旁看着倒是颇有些意外,瞧着连霍夫人和大帅都对这管家有几分尊敬,看样子他应该不只是管家这么简单吧。
寒暄了片刻,钟管家侧身迎他们进府。
人生七十古来稀,这样的大寿自然是热闹非凡。
府内布置得极为精美,寿宴大厅内,巨大的寿字匾额悬挂在正中央,周围环绕着五彩的丝带,熠熠生辉。
最吸引人眼球的当属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幅精美的字画,书法作品字体刚劲有力,其中所绘的山水图更是墨色浓郁,意境深远,让人仿佛能透过画面看到那个时代的山河壮丽。
这些都是出自郑老之笔。
郑老要叙话,钟管家带着他们去了后院。
沈南枝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郑老。
外面热闹地在给他庆贺,大冬天的他只着单衣在院子里打太极,只有一派岿然不动的泰然。
老爷子身体倍儿棒,精神头十足,一头白发长胡子,看起来特慈祥,看那样子,一点也不像七十的人。
“外公!”霍名秀最先扑了过去,挽着郑老的胳膊:“今天是您的寿辰,您不去前厅热闹倒跑到院子里吹风。”
郑老一见她满脸宠溺地笑了,“鬼丫头,这叫太极。”
霍夫人皱着眉头,自丫鬟手里拿过外套披在郑老肩头,“您别尽显摆你这身子骨,着凉了有你好受的。”
此话一出,院子里其他侍奉的丫鬟都捏了把汗,要知道郑老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怪,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府里的人也没人敢劝,连老爷子身边侍奉了这么久的钟管家也不曾劝成功过。
郑老却爽朗一笑,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打打太极,活动活动,倒也不觉得冷。”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是对上霍夫人的眼神他还是乖乖披上了,顺从地将外套拢了拢。
其他人看着都不免惊奇,是那些在府中伺候的丫鬟仆人们。
他们平日里深知郑老的脾气,非常的固执,如今霍夫人三言两语就让他乖乖听话着实令人意外。
钟老在一旁笑了,带着几分深意。
霍夫人本名郑盈月,郑家二小姐。
他常说老二是他诸多孩子中最像他的一个,所以也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女儿,霍夫人自小聪慧伶俐,才情出众,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优雅,又有新时代女性的独立果敢。
连郑老最不喜欢的军阀如今都爱屋及乌得对这个女婿看重了几分,虽然霍大帅的确本身也让人佩服。
眼下,霍大帅这个女婿在老爷子面前完全没了往日的威风,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候:
“岳父大人,寿辰大喜,愿您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郑老微笑着点点头,眼神中满是欣慰:“贤婿不必多礼,今日大家欢聚一堂,共庆吾之寿辰,实乃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