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颖慢慢摘下口罩,只见这张原本如花似玉的面容被硬生生烙上了一道醒目的疤痕,就像是多长了一张嘴巴在脸上一样。
老板惊诧,随即嫌恶地摆摆手:“戴起来吧,恶心死了,以后干活别摘口罩,免得看了倒胃口。”
若不是因为只有一千块的薪水,老板是不会要小颖留下的,就是看在劳动力如此廉价,才会勉强收着。
厨房里掌勺的师傅只有一位,是个年约五十的大叔——吴国力。
另外还有两个年轻男人是打下手的,有时也会负责一些简单的菜式,但店里的招牌菜都是出自吴国力的手。
别看这间餐厅不起眼,可里边有几道菜是叫出了名堂的,多数都是回头客,对这里的美食念念不忘,由此可见吴国力的烹饪技术十分了得。
小颖一来就开始上班了,直接去了厨房。
厨房的工作她很熟悉,手脚也麻利,老板和艳红一看小颖这架势就知道是长期在厨房干活儿人了,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
一千块请到一个这么熟练的人回来,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去?
老板和厨师都是四川人,虽然开的是川菜馆,可前来光顾的人也不少。
每到用餐时分,店里几乎都是满座。
有时遇到节假日甚至还会排队等位。
小颖来的第一天是睡在餐厅里,用两张桌子拼起来当床,比茅屋里的还硬,第二天睡了起来浑身都疼。
她没钱,才上班第一天,老板也不会预支钱给她。
她只能睡在店里,否则她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店里的员工最初都对小颖很好奇,都幻想过在口罩之下小颖是怎么样的容貌。
但后来听艳红说了小颖脸上有伤口,大家就对此失去了兴趣了,看她的眼光更是复杂。
有同情,有怜悯,也有嫌弃的,然而小颖对于别人异样的目光全当什么都不知道,每天都只是勤快地工作,少言寡语。
小颖越是低调越是老实,店里的两个服务员就越觉得小颖好欺负。
有时老板不在,服务员就想着偷懒,将原本该是自己干的活儿推给小颖去做。
不只是如此,就连厨房里两个打下手的年轻小伙子也都渐渐开始更多的使唤小颖做一些不属于洗碗工的活儿。
说是洗碗,但实际上小颖还要帮着上菜,负责做清洁,再加上洗碗,忙得像骡子一样,每天晚上睡下都是筋疲力尽。
小颖的适应能力很强,她深深地明白,只有让心麻木,才不会被残酷的现实打垮,只有让心麻木,才能在这冰冷无情的世界走下去。
唯有吴师傅没有像其他人那么过份,他不会指使小颖去为他做事。
那两个打下手的小伙子也从吴师傅这里偷师不少,但真正实际操作起来,做出来的菜,味道总是会差了那么一点。
厨房里今天少了一个员工,某位副手请假了。
一位头上戴着厨师帽,手里还在不停切菜的年轻小伙子说:“吴师傅,咱们老板啥时候能想通了再多请一个人啊。”
“呵呵……要等他想通了,难哦。你小子别唠叨了,专心做事,外边客人还等着吃呢!”吴师傅虽然在说话,可手里的菜刀丝毫不松懈,刀工十分了得。
吴师傅话音刚落,小伙子也正想应一句,可就是这一刹那之间,他忽地一声惨叫“啊——!”
“阿翔!”吴师傅跟着一声惊呼,一扭头就看见了阿翔的手指正冒着血珠。
原来是不小心切到手指,一小块肉都差点被削掉,鲜血淋淋的,让人一见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怎么这么不小心,都叫你做事专心了,你看你!”吴师傅心疼又焦急,招呼小颖过去将菜板收拾一下。
小颖看到菜刀上的血迹,不由得心头颤了颤,随后默默地拿去冲洗。
阿翔脸色煞白,痛苦地捂着指头下端,吴师傅将白酒倒在了阿翔受伤的手指上,这就算是给他消毒了。
阿翔叫得更惨了,额头上冷汗淋淋,吴师傅只得无奈地叹息一声:“你先出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阿翔出去了,吴师傅可就头大了,现在唯一的帮手都负伤,就算还能继续工作那效率也是大打折扣,根本应付不过来的,本就忙得不可开交,这可如何是好?
吴师傅愁眉苦脸地开始将切好的菜下锅了,心里是相当的郁闷,他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可能忙得过来啊。
无奈之下,吴师傅焦急地瞄了小颖一眼:“你会切菜吗?切牛肉如何?”
客人点了一道水煮牛肉,刚才阿翔就是在切牛肉,可没切几块就负伤了。
本来不想出头的,可吴师傅问到她了,而她又是个不愿撒谎的人,下意识地点点头。
眼下这情况,由不得吴师傅挑剔,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你切那块牛肉,要快点。”吴师傅话是对小颖说,眼睛却是盯着锅里,在掌勺呢,不能马虎。
小颖应了一声,也不多话,拿起菜刀就落了下去。
吴师傅忙着炒菜,眼角的余光是瞄到小颖在切菜,可他没顾得上看看,直到锅里的菜熟了,起锅之后,他才转身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