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北骁眼里闪过几分复杂,怔忡了两秒之后,深沉的俊脸上倏然绽放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笑容。
虽然他知道锦初跟其他人不一样,可对于锦初如此干脆的做法还是感到意外的惊喜,他看到了锦初身上更可贵的品质。
郁北骁向来认为一个人的品质再怎么好也是有个价码的,一千万不能让一个人变节,那就一亿。
如果一亿还不能,就两亿,三亿,十亿……总有个数字会让人忍不住疯狂,从而抛开所谓的原则和品德。
这观念,在郁北骁脑子里根深蒂固,却在此刻被锦初彻底打破。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种人是活在浊世洪流之外的,锦初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名利,财富,地位,在她心里,永远都不会被排在第一位。
锦初有一颗高洁不染纤尘的心,面对炎月30股份这么大的you惑,她丝毫没有动摇过,只因她的价值观里有个根深蒂固存在的意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
所以锦初不会挣扎犹豫,即使股份给了郁北骁,她都不会心痛和后悔。
这世界有黑暗堕落,也就有光明与正气。
郁北骁的指尖不知何时抚上她的脸颊,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告诉我,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感觉?”
“嗯?”锦初愕然,被郁北骁这话触动情绪,眸中蔓延出悲凉:“大家族里的人真可怕,为了利益之争,什么都做得出来,原来你身边的,都是些豺狼虎豹,要守住郁家的基业太不容易。我都不敢想象假如我是你,我可能早就累得趴下或是被逼成神经病了。”
她软腻悦耳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一团棉花揉进他胸口,塞住了他空洞冰冷的心。
向来冷傲而强势的郁北骁,在这一秒竟是感到心潮澎湃,有酸酸甜甜的滋味混合在一起。
锦初终于发现他的难处了,她终于看到他的艰辛了。
郁北骁从来不曾说过自己的苦,可他潜意识里是渴望着锦初能理解的。
外表坚硬如铁的郁北骁,独自承担太多,其实他想要的不过就是锦初一个心疼的眼神,便可以将他的疲惫不堪的心温暖。
郁北骁幽深的凤眸闪动着异常惑人的光彩,含着她不曾见过的希冀,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锦初,你今天看到的就是我的世界,大部分都被这些烦心的事占据了。你还愿意走进我的世界吗?你怕吗?”
锦初呆住了……
从认识到结婚到分居到现在,几分兜兜转转,郁北骁才问出了这样的话。
郁北骁孤独太久,一个人扛起重担,一个人面对那些尔虞我诈,他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一个能在身后给予他精神力量的女人。
只有感情是不够的,他需要支持,需要鼓励,需要有人义无反顾地向着他。
锦初一下愣住,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不断问自己,她怕吗?怕吗?
熟悉的男子气息将锦初包围,躲不开逃不掉,这温暖宽阔的怀抱有种令人沦陷的危险,灼烫着她的心。
她以前是不是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从一开始知道他身份时,她心里就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将自己与他之间隔出了看不见的距离。
她总是认为他高高在上,是天之骄子,而自己太平凡太普通,没想过究竟他需要的是什么,夫妻间怎样相互扶持才可以走下去,具体该怎么做?
原来自己不过也跟外界的人一样,以为郁北骁什么都不缺,以为他的人生是完美的。
但其实他内心的痛苦挣扎比看得见的伤口还要深,可他却不曾对她说过,他将那些负面的阴暗的东西都留给他自己一个人去承担,而她还站在他的世界之外独善其身。
她不能再这么自私地看着他独自一人挣扎,陷在纷扰和一群豺狼虎豹之中。
虽然他可以应付得来,但她被庇佑已久,难道就不该付出点什么吗?
郁北骁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瞳眸里流泻出几分无奈,因她的沉默而发疼的心在抽搐:“还在介意沈云姿的事?到现在都不肯相信我和她没有旧情复燃吗?你知道吗,你搬离大宅之后,我一次都没在大宅过夜,只在沈云姿抑郁症发作的时候回去看过她一次就走了,你想想这些都是为什么?”
锦初水汪汪的大眼里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郁北骁没有跟沈云姿在一起?
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
锦初那颗伤痛的心就不听使唤地开始跳动,复苏,苦苦压抑的爱意有了蠢蠢欲动的趋势。
但锦初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动摇,垂着头,小声嘟哝:“我哪知道为什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让我猜,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有时候很迟钝的。”
这小女人话虽如此说,可不知道自己此刻隐含娇羞似喜似嗔的表情已经出卖她了,她是故意这么说,是想听郁北骁说得更露骨。
“你……”郁北骁脸一沉,有点吃瘪,他还说得不够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