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朝会,秦骁竟然发布了一份别出心裁的反思报告。
报告中总结几个地方的问题,尤其是以唐州问题特别多。
群臣心里一个咯噔,不明白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他念完后,说道:“唐州的问题,有些责任朕要承担,可是有些责任,就是地方官府承担。”
停顿片刻,他开口道:“来人,将唐州港知县张知难拿下,押解进京,锦衣卫,刑部、户部、大理寺、督察院派人前去,处理唐州港问题。唐州知县众卿有何举荐?”
秦骁见无人举荐,摇摇头:“那就让国子监祭酒去,暂代港口知县。唐州港、天津港市舶司从户部剥离,由内阁负责。天津港照此办理。从今往后,市舶司官员必须从户部选拔,且每年都要考核!
考核内容,与税收有关,具体会发布,明年四月第一次考核,无法通过开除。”
这份内容引起震撼,因为这就是官员的紧箍咒啊,从今往后这两个市舶司的位置,恐怕是没人愿意坐,下朝后朝臣三三两两聚集,边走边讨论。
内阁几位大臣刚要走,张永跑出来:“陛下要召见几位,几位请随我来吧。”
懋勤殿里
,秦骁正襟危坐,殿左侧特意开辟一个房间,大家都有座位。
那里是秦骁跟几位大臣商量重要问题的地方,隔音非常好。
几个人到了后,秦骁便带着他们进偏殿。
“张知难的问题,你们之前有了解过吗?”
众人摇头,吏部尚书说:“臣了解过。张知难文章写得非常好,官声也不错。只是没想到竟然糊涂至此。”
秦骁拿起一份文件摔桌子上:“这是张知难的考订评语,你们都看看!”
张知难的考订评语中,各项工作都是优,虽然这是前朝评定,但大家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张知难这个人喜欢文雅,张口复古,闭口周礼。又喜欢舞文弄墨。
跟许多官员的关系都非常好,日常也是游山玩水,不怎么处理政务,能得到这样的评语,自然不在话下。
治下出了事,都是当地豪绅摆平,连个告状的人都没,当然都是好评。
秦骁靠着椅子换个舒服姿势:“去年的考订评语,同样也是优。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庸官,比贪官更可恨,更无耻,像这样的人能当官吗?既然这么喜欢游山玩水,干脆辞官回家算了!”
“还有个知县,许宏,
目前在定南县吧。定南县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那是黄河边上,年年黄河水泛滥,附近的土地都成了盐碱地!
看看他的人口,如果你们还是看不到,我这儿有两张图,你们都看看!”
第一张图是定南县历年人口统计图,采用了柱状图的表达方式,看得清清楚楚。定南县的人口总体是平缓上升,但是每隔三年,总是会陡然下降一次。
许宏这次依旧任职定南县,加上今年已经五年,马上第六年,他任期内人口总体也是呈现出这样的趋势。
“看出来什么了吗?”
李长阳道:“他在作假。”
“他不但作假,还是在前朝的基础上作假!为什么每隔三年就要下降一次?还不是因为数字太大,第三年肯定没办法补上,只能出现天灾人祸,人口下降,可以把亏空补上。”
秦骁越说越气:“这是当官的吗?人口数字是统治的重要基础,连人口都没办法掌握,还怎么治理?这些数据是如此愚蠢,蠢到朕都不敢相信这是官员弄出来的!”
众人哑口无言,这样糊弄,是地方官常见的伎俩,原因么到到也很简单,地方官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统计治
下人口。
而另外一个原因是,当地很多人口都隐藏在大户人家中,这些人不纳税,虽然是大户人家的仆人,可是比起来被朝廷盘剥,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好。
“再看看他的考订评语,年年都是优,只有人口下降那年是良。朕要升官,就升这样的狗屁官员吗?吏部,你出来说说。”
礼部尚书杨去疾叹息道:“陛下,此乃前朝旧例,新朝尚未改正,臣之过。回去后臣定然叫考功司改正。”
秦骁道:“考功司自然有问题,但这治标不治本。今天,朕召集诸位,就是要让诸位制定出考成法,每位吏员都要进行考核!从今往后,官员评定,不能再用这种模糊至极的语言,什么优良中差,朕要看到详细数据!”
众人一下就联想到市舶司的考成法,原来皇帝在这儿等着。
此举犹如在朝廷里投下巨大炸弹,炸得众人晕晕乎乎,好家伙,考成法!以后还能做官吗?
立即就有人辞官,秦骁大怒。
辞官可以,辞官必须提前一个月,而且还要进行离任审计。
京官由国子监审计,审计完成,没有漏洞才能辞!瞬间很多人悄悄收回辞呈。
这真是要了
亲命,好多人在任上的时候都有亏空,贪污更是不计其数,不补上亏空,谁敢辞官?
不过,这种惊恐至极的情况,实际上只持续一个月不到,考成法尚未制定完成,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秦骁掀起来的风浪,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