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即便郑鼎义再如何机智敏锐,以当年不过七岁的稚嫩年纪,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存活至今。
杜煜笙听罢,轻轻摇头,无奈地叹息道:
“虽然圣上废黜了太子,但却是因郑公的直言进谏,才将此事公之于众,因此对郑家怀恨在心,下令郑家三代不得踏入仕途。”
“我素来敬重郑公,只能在日常生活的点滴中给予郑家一些关照,然而郑鼎义这孩子也与郑公一般刚毅,不愿白白接受我的恩惠,只愿以劳力换取,自然……我知道他其实是担心连累于我。”
毕竟能让圣上怀恨至此,勒令郑家三代不得为官,几乎是断送了郑家的前程!
而即便太子被废黜之后,圣上的这道禁令也未有任何松动的迹象,显然他是希望郑家能与废太子一同走向毁灭。
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有人敢于与郑家亲近,无疑是在找死。
在当年的岁月里,郑鼎义虽尚年幼,但心性聪慧,早已领悟到生存的不易。因此,他仅从杜煜笙那里学得一些辨识草药的技艺,便携同妹妹隐居于乡野之间。
他们平日里依靠上山采摘草药,与御和堂进行交易,以此维持生计,始终未曾直接接受杜煜笙的慷慨赠予。
此次,郑鼎义之所以离开乡村,是因为他认为六年的光阴已足以冲淡往事的记忆,相信不会再有人对他当年的遭遇耿耿于怀,于是鼓起勇气外出寻求新的机遇。
这其中,顾芩澜的青睐与信任成为他厚着脸皮向杜煜笙求助的勇气之源。
这一点,杜煜笙心知肚明,顾芩澜也洞悉无疑。
顾芩澜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叹,满怀感慨地说:“郑公之清廉正直,令人肃然起敬,无论如何,郑鼎义日后必成大器。”
杜煜笙原以为顾芩澜之所以如此评价,是因为郑鼎义此刻正在为她效力。然而,只有顾芩澜自己清楚,郑鼎义未来的成就,并非仅仅因为她,而是源于郑鼎义自身的坚韧与才智。
然而……
在前世,她对郑鼎义的了解并不深刻,但在她重生之前,她曾听说郑鼎义向皇帝献上了一种名为“长生丹”的奇药,据说服用后可以长生不老,寿命与天地同齐……
然而,世间哪有真正的长生不老之药?那长生丹中必有蹊跷……
加之郑鼎义在前世因此丹药赢得皇帝的宠爱,而如今结合公之死,这一切都让人不得不深思。
杜煜笙对郑鼎义的身世感到一丝惘然,但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不过,这些年来,我总觉得应该还有某人在暗中守护着郑鼎义。”
“暗中守护?”顾芩澜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那个人应该也清楚我的存在,但我们双方都未曾特意去查探对方的真实身份。因此,将来郑鼎义既然会跟随你,恐怕你也会逐渐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
对于杜煜笙和那个在暗中郑鼎义兄妹的人来说,他们都不会轻易去揭开对方的身份之谜。
毕竟,无论那个人是谁,显然都是为了郑鼎义的安全与福祉。若将对方暴露在阳光下,反而可能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杜煜笙提及此事,也是为了提醒顾芩澜。
毕竟,郑鼎义未来将会在顾芩澜麾下效力,顾芩澜很可能会与那个人有所接触。
顾芩澜心有戚戚,向着郑鼎义微微点头,满怀感激地说:“我明白了,感谢大师兄。”
不久,杜筠园便携带着一脸满足的郑慧依归来。
郑慧依一踏入门槛,便迫不及待地飞奔至顾芩澜的身边,展开双臂,满怀依赖地抱住了她,声音甜腻地撒娇道:
“母亲大人,分离的每一刻都仿佛漫长岁月,您是否思念着慧依呢?”
顾芩澜微微一笑,温柔地将她抱起,正待开口,杜筠园却已经愤愤不平地挺起腰杆,气鼓鼓地说道:
“这个小家伙!真是半点良心都没有!我姐姐可是掏心掏肺地给你买了吃的喝了,你却一回来就只记得你母亲!”
郑慧依紧紧抱着顾芩澜的脖子,满脸认真而自信地凝视着杜筠园,用稚嫩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
“园园姐姐,爱与爱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杜筠园虽然料到她可能说不出什么好话,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追问:
“怎么不一样?”
郑慧依闻言,眼睛立刻闪烁着光芒,伸出小手指,郑重其事地奶声奶气地解释:
“我对母亲的爱,纯净无瑕,深沉真挚,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我自然也爱你,园园姐姐,但我对你的爱,是建立在友情之上的,嗯,就像肚子里的食物,会慢慢消化,渐渐消逝,最终归于虚无哦~”
杜筠园嘴角微微抽搐,一脸无奈地抚着额头。
而周围的众人听到郑慧依这番话,纷纷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在御和堂的门前。
杜筠园一脸依依不舍地拉扯着顾芩澜的衣袂,恳切地说:
“顾姐姐,您以后一定要常常来找我玩耍呀!”
“好的。”
“那么,我也可以经常去找你吗?”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