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畏畏缩缩走到跟前。
“少夫人……阿娘最近身体不好,奴婢怕是……不能留下侍奉了。”
元稚眼神无波无澜,“代我向你母亲问好,管家,给她二两银子。”
丫鬟拿钱走人,另一个上前。
“少夫人,奴婢愿意留下。”
“小的也愿意留下!”
……
百十号人留下大半,元稚按照他们负责的区域和人数重新排班,忙到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刚喝了一口水,庆阳侯府着人来报,萧纵已经到鄢州,两日内便可抵京。
都察院上的折子被陛下压了下来,太后以绝食相逼,陛下最重孝道,恐坚持不了多久。
元稚赏了来人五两银子,“替我转告大伯,等夫君回来,我夫妇二人定登门致谢。”
李嬷嬷跟那人一起离开,元稚歪在榻上,思绪杂乱。
萧纵到底怎么想的,生死关头还不上表陈情?
本以为嫁给他能安稳一生,谁知萧家没一个正常人!
作死的夫君、找茬的婆母、毒蛇似的弟弟、刁蛮任性的妹妹,全扎堆了。
元稚暗骂,这一家子,比老皇帝还难伺候!
骂完心里舒坦了,元稚入睡特别快。
落梅拿起薄毯给她盖上,今日着实凶险,还好小姐临危不乱,拿到了管家权。
只愿姑爷能安然度过此劫,和小姐做一对恩爱夫妻,好好过日子。
翌日。
秦氏精神头好了不少,差人唤元稚过来问话,元稚条理清晰,答的滴水不漏。
秦氏挑不出过错,忍不住敲打她,“但有纰漏,家法处置!”
元稚不甘示弱,“大祈律法,婆母又忘了?无妨,夫君书房里正好有一本,待会儿我差人给婆母送过来。您卧病在床,闲来无事翻一翻,权当消遣。”
“你!”
“婆母别动怒,小心气坏身子,儿媳这便告退。”
元稚刚出来,见李嬷嬷拉着落梅往后花园去了,她喊了两声,俩人没听见,只得跟上去。
园中假山林立,小径交错,跟迷宫似的。
二人转眼没了影儿,她初次来,很快迷失方向。
俶而,身后响起脚步声,元稚猛地回头。
“小叔?”
“嫂嫂。”
元稚神情戒备,她刚迷路,萧绅就找过来,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萧绅上前一步,“嫂嫂迷路了?”
“是啊,烦请小叔带路,我要回松风院。”
“乐意之至。”
萧绅继续靠近,如羊肠般逼仄狭窄的小道,难容二人并行。
“嫂嫂让一让,出口在你后面。”
元稚侧身,背靠假山,目光灼灼。
“小叔先行。”
萧绅擦着元稚的衣摆过去,元稚刚要跟上,对方乍然回转,大手掐住她的脖子,将人按在假山上。
后背撞上凸起的石块,元稚一声痛呼,被那只手生生卡在喉咙里。萧绅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游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电光火石间,她抽出匕首,一下捅进他小腹。
萧绅手上一松,捂着肚子后退。
“贱人,敢暗算我!”
“小叔再敢动手动脚,下一刀,我可不敢保证会刺到哪里。”
元稚捉着带血的匕首,倒退着往后。走了一段,见萧绅没追上来,她转身就跑。
假山尽头是一丛花圃,元稚匆匆穿过,沿长廊而行,跑到一处三面环水的楼阁。
落梅和李嬷嬷正在里头说话,听见开门声,起身察看。
“小姐。”
“少夫人。”
元稚点头示意,“方才见你俩说的起劲,我在后面喊了好几声,你们都没听见。”
李嬷嬷赶忙赔罪:“少夫人见谅,我以为您还得在里面待一会儿,就拉着落梅姑娘来看看地方。”
“看地方?”
落梅给元稚解惑,“五日后便是重阳,少不了要登高祭祖、宴请亲朋。萧府最近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不宜张扬。”
“李嬷嬷的意思是,水榭地势高,爬到顶权当登高了。届时在楼上摆上宴席,一家人热热闹闹过个节也挺好。”
元稚拍了下额头,“我竟给忘了,多谢嬷嬷替我想着。”
“少夫人不必客气。”李嬷嬷道:“您要是觉得可行,我就让底下人去办了。”
元稚扫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行,那这事我就交给嬷嬷了。嘱咐他们在水边多点几盏灯,挑几个水性好的下人守在一旁,以防有人失足落水。”
李嬷嬷领命退下。
元稚紧绷的身子倏的软下来,手掌压在桌面,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小姐?”
落梅伸手去扶,指尖碰到元稚的衣袖,她“咦”了一声,“袖子怎么湿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
两人回到松风院,元稚将事情原委告诉落梅。
“我在水塘洗刀时弄湿了袖子,还好今日穿的衣裙颜色深,湿了也不明显。”
落梅怒火中烧,“二少爷真不是个东西,连自家嫂嫂都敢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