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时的高温越来越高,早几年都还在疯狂鸣叫着的蝉在这两年都销声匿迹,整个夏天都没有动物细碎的声音,安静得实在有些诡异。
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锅炉,所有在白天的工作都因为高温而取消,工作时间被调整到当天的凌晨和傍晚,再也没有人敢在早上十点之后,下午五点之前出门,灼热的地皮甚至连穿着鞋踩在上面都感觉要被烤干。
极端的气候之下,谣言越来越压不住,甚至都隐隐成为了共识——大灾在即。
粮食和饮用水的购买再次被限制,每家每户都只能按人口购买限量的粮食和水,而因为气候原因,出产的粮食产量和可饮用的湖泊水库的储水量也在大幅度的下降,原本已经不再困扰的饮食问题再次成为了重中之重。
静好坐在窗边心不在焉地翻着手里的书,已经是十月末,傍晚七点的天却都还是亮着的,扑面而来的微风里,还残留着白日猖狂的温度。
她低头翻两页,就抬头朝窗外看一会,终于看见那辆缓缓开来的大卡车时,干脆就放了膝上的书迎出门去。
副驾驶的门被人打开,显出少年人的身形的十三岁少年在看见她的瞬间就挂上了笑脸,径直从高高的驾驶座上扑倒了她的怀里。
“好想姐姐。”
祁念爱娇地蹭了两下,依依不舍地放开时还把手环在她的腰上,略微差了半个多头的身高还是让他不得不仰视,“姐姐不要在这里,热。”
静好动了动没挣开他的动作,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再和他较劲,随着腰上的力量就往房子里走,“知道在这里都热,下次就不要再跟着跑出去运粮食。”
她伸手摸了下祁念满头的大汗和热得有些发红的脸颊,看着好不容易养胖了点的小男孩又因为最近一年的抽条而变成了瘦骨嶙峋的模样,难免就有些心疼,“出去一趟回来就吃不好又睡不好,下次你还是乖乖和我呆在家里。”
“我也喜欢和姐姐呆在一起。”
祁念仍是带着笑的模样,半靠在她肩头亲昵地蹭了蹭,动着鼻子像是在检阅领地的雄狮,“一分钟没有姐姐,闻不到姐姐的味道,我都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这话说了不止一遍,静好从最初的肉麻到现在淡定,基本已经能当他用来撒娇的话听了,摸了下他满头的小卷发带着往餐厅走,“给你炖了点绿豆汤,现在正好凉得差不多了。”
祁念全然乖巧地跟了过去。
跟在后面将刚才的对话听得差不多了的壮汉沉默地将多出一倍来的粮食塞到了仓库里,显然也是习惯了刚才的戏码。
那小子在外面有多狠,回来就有多乖。
亏得也有本事将同样精明的小姐瞒得死死的,以为自己养的还是只只会喵喵叫的小猫,时刻都担心他在外面受了欺负。
想到这个就想到今天意图抢粮的那几个人的下场,搬着粮食的壮汉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都打了个哆嗦。
白昼的时间不断变长,快二十点时才透出了要昏暗下去的痕迹,而随着天渐渐黑透,寒冷的感觉一丝丝地漫上来,像是直接从炙热的盛夏迈入了料峭的严冬。
比之前更诡异的天气。
末日真的要来了。
这个念头愈加清晰,静好转头去看向窗外,建在半山腰上的庄园,山下那些璀璨的灯火的确是不错的夜景。
她才走神不过半分钟,原本被她勒令坐到桌子的另一边的祁念就在不知不觉中蹭了过来,拿了放在一边的衣服给她细细拢上,伸手捂住她有些凉的耳朵小心地呵了几口热气,像是捧着什么珍宝。
“姐姐不要冻到了。”
静好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开,转头去看祁念的眼神里还藏着丝戒备。
快八年时间的相处,她对祁念的感觉一直很奇怪,虽然他的确是在她有意识地引导下重新展现出了对药剂的天赋,而这个世界也的确是在资料中记载的一般,在祁念十三岁时,由几年的极端天气彻底变成了末日。
但她不甚明确的感觉中,却总能感觉到祁念的不对劲。
没有明确的证据,没有清晰的感知,甚至连让她将感觉转化成疑问说出口都难,但它就是存在,像是一定会滑过天边却也一定抓不到的流星,却是让她难以将注意力从祁念这片天空上移开。
更诡异的是,她觉得祁念在享受着她的这种为难。
怀疑他,关注他,却又忍不住对他心软。
就像是现在,在她躲开的动作下,祁念眼里居然还藏了笑意,就藏在门里,开了丝门缝让她看见的笑意。
一闪而过,恍惚是她的错觉。
“姐姐是因为我长大了,就不喜欢我了吗?”
他瘪了瘪嘴,颇为委屈地将手里刚画好的画朝着静好推了推,上面画着的她顾盼生姿,眉角眼梢都是无忧无虑的笑意,带着周围都灿烂了几分。
“我想姐姐像画里画的那样笑,而不是现在这样不开心的样子,”他没有伸手来拉她,还乖觉地往后坐了坐,看着更像是在难过她刚才的躲闪,“如果姐姐是因为我不开心,那姐姐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的。”
连示弱都这般恰到好处。
静好叹了口气,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