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同寝的问题。云缨着手准备审查报表。
当地官府赊欠了富户的账单,必须上报给朝廷报销一部分,其余的在从税收中克扣。但是这些日子,赈灾的人手变动极大。进进出出没个准数。她还得弄明白每一笔不清不楚的账的去处。登记在案之后,便是合计款项是否与总账相当了。
直到五更时分,云缨算出账面没有差错,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醒来已经是晌午时分。见了县太爷,云缨先把昨晚的账跟他说一下。一些明细出入的地方,也一一核实了。武县太爷看到了大为惊讶。道“巡察使真乃神人也,我府的师爷花了三天三夜,大人只一夜就算完了。”
云缨呵呵一笑,她实在困得很。
今日还得巡查两处库存,不敢多加耽搁,随即下乡去。虽然过了八月,日头还火辣辣的。照的人浑身慵懒,就是提不起精神。没办法,昨儿半夜没睡好。她实在太困了,便在马车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一觉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枕的是郑君琰的肩膀。彼时黄晕,少年的脸与自己贴的很近,彼此的眼神又绞在一起。她眼观鼻,念叨色不异空,忽略送上门来的男色。想,我一定是睡糊涂了,等再睁开眼睛,郑君琰已经施施然转过了脸。
云缨揉揉惺忪睡眼,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都没问题。”郑君琰难得正襟危坐,若有所思道:“我都问过了,每日发放的粮食,时间,还有进出的人手。都没贪污之嫌。”
云缨沉思片刻,心道不如给郑君琰一个人情。于是说道:“我想明日亲自走一遭县城周围几个赈灾的点,光看库存没用的……你可以不去。”
“为什么?”
她摊开双手道:“别忘了,现在接手武陵的是郑丞相手下的人。我就不信你敢跟你远房大舅子翻脸。”
结果他刮了她一个鼻子,好笑道:“既然想巴结讨好我,就明着来。我郑君琰,不需要你这个人情。”
……被发现了……
晚些时分,武长坤召集了周边几个乡负责赈灾的人手到县衙来汇报情况。因为来的人实在太多了,衙役干脆摆上八条长条板凳,这还是有地位的人才能坐的。一些乡级小官吏只能站着做报告。云缨也随他们站着。
对账对了一半,外面忽然传报了一声:“郭大爷到!”云缨愣了一下:郭大爷是谁?却看一顶蓝纱暖轿停在门口。一对童子掀开轿帘,扶下来一个白胖胖的青年。坐着的人都纷纷起身。这白胖子看都没看,占了最前头的一张太师椅。
一旁的何方圆小声提醒她:这是绿水村的粮仓守备郭甲,郭甲的姐姐是郑丞相的小妾。因为这个关系,郭甲在武陵当地就是个霸王。专门横着走,瞪谁谁就得滚。口头禅是:“老子的干爹是郑丞相!”
见到她,郭甲的第一句话是:“老子能干的都干了,没什么好说的!”
她笑了笑:“郭大人,我这还没问呢!”
云缨问了他几个问题,郭甲一概答不上来。她忍着性子,捏一堆册子,最后问道:“郭大人,你知不知道你监管的绿水村那边断粮有十日光景了,怎么没有及时跟武陵这边的粮库联系呢?”
郭甲气冲冲道:“不就十日光景吗!朝廷的人不是来了嘛!”
云缨也发了火,语气不觉重了点:“十几日光景?你说得倒是轻巧!”
“不就几千条人民吗?!你叫个什么劲,老子怕你啊!”郭甲出口成脏:“老子的干爹是郑丞相!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个小白脸,给人玩屁股才得到这个官的吧!还有胆子骂我。等到晚上老子草得你认不得北!”
云缨已气得浑身发抖。奶奶的,她还从未被人这么骂过。而且其中的意思还这么不要脸。一时间血都涌到了脑子上,“啪”地扔下了册子,脸红得像个桃子似的吼:“我是替天巡视的钦差,你说这话就是谩骂皇上。管你什么屁的丞相,动了皇上就是大逆不道!你说我是小白脸,我看你才是只吃不干的饭桶!”
“你你你敢骂我!”
“怎么着,老子骂的就是你!”她气上来了,就是九头牛那也拉不回来:“贪官污吏,尸位素餐就是说的你这种窝囊废!”
一个吏目从人后挤过来,作了个揖满面堆笑:“二位都是朝廷命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郭甲看云缨不过一毛头小子,居然敢骂自己。这还得了,这动嘴说不过这些读书人,那就动拳头。几个衙役看情况不妙,一齐上来拉住他,郭甲哪里管,一把推开那些人。一拳虎虎生风直逼云缨的脸。众人都惊呼一声“云大人小心!”
“哎呦!”却是郭甲的双膝中了一击,跪了下去。看清楚暗器是两枚小小的枣子,左右骂道:“谁!谁暗算老子!有种就出来!”
“是我。怎么着?”里屋的郑君琰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几步便走了出来,手中掂量一枚红枣,朗声道:“有何请教?!”
“郑郑郑大人!”众人只见郭甲一下子泄了气,抖抖索索陪着笑脸说:“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计较!”
郑君琰负手而立道:“咆哮公堂,威胁朝廷命官,杖责三十。”
武陵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