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玄一诧异的目光,陈丰借着换行的时间抬起头,“你以为我应该更加关心子言?”问话之中带着些许的笑意。
玄一却还是有点战兢,他们都知道,这位主子虽然平日里不太管事,但他才是真正的主子,且他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这会儿倒好像是自己在质疑主子了,“属下不敢。”
玄一的胆战心惊让陈丰失笑,他对待手下的人是多么苛刻还是怎的?但是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去天下司的总部是什么时候了,况且他对人一向温和,也没有平白无故的对谁发过脾气吧,怎么就让面前这玄组的老大都对他战战兢兢的?
为了不在自己的属下面前留下,自己是个不讲理之人的错觉,陈丰还低下头,刻意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温和的笑容,抬起头,“你以为的也没错,该说的话就说,我又不是听不进忠言的人,有何不敢?”
大概是陈丰面上的笑容实在是太过于和善,也有可能是陈丰的话让他产生了共鸣,玄一点了点头,“那……”那什么?方才主子已经说过了。
“子言不会有事的。”陈丰淡淡的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放下手中的笔,将信件放在一边晾干,“接下来司农寺
的事情,我已经同他们交代过了,会全权向你汇报。”
“啊?”玄一瞪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他自认为方才表现的已经够明显的了,自己确实不太懂这些事情,怎么主子还安排他处理呢?
“啊什么?”陈丰无奈,将放在一边的晾干的信件调转了个方向,推向玄一。
玄一连伸手接过都忘了,就着陈丰的手,压低了脑袋,总算是在看清了那信件上的内容之后,稍微放松了些,长出了一口气。
“主子,您吓着属下了。”看起来雷厉风行的人,说话都带着些许的扭捏,看起来是真的吓坏了。
陈丰摇摇头,“你主子我在这里呢,你还担心搞不定吗?”忍不住翻了个与自己的人设极为不符的白眼。
说实话,这“嘿嘿”的充满娇憨的笑声,着实并不适合玄一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但陈丰还是觉得对待自己的属下不能太过于严苛,毕竟这人方才对自己连说句实话都不敢了。
反正他是最高领导者,这坏人的事情啊,都是要他们的直接上司去做的,自己需要做的,难道不是安抚人心吗?对于自己的身份和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陈丰还是有很清楚的认知的。
给司农寺
官员的书信写好,陈丰思索了片刻,又写了封给京城的信,将这边的情况说了个差不离,顺便说了自己的猜想,并着自己对大夫的需求,尽数写在其中,等着京城的回信。
即便长安城不知道解决的办法,也应该让他们知道这边现在的情况,免得他们担心。
书信让玄一带走,陈丰靠在床上,一只不曾用过的毛笔在指间翻转,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怕是要以为眼前的景象有多悠然自得呢,但是事实上,情况却并非如此,陈丰眼底一片深沉,让人一眼都看不到底,幽深之中,好似带着淡淡的忧愁。
他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又好像陷入到什么样的陷阱之中,但他到现在还摸不到头脑。
叩门声响起,陈丰应了一声“进来”,原是下人过来送晚膳的。
用过晚膳,天色便已经不早了,看着窗外暗淡的天色,微微打开的窗户还从外面灌着冷风。
陈丰就站在窗口,没一会儿,耳朵鼻尖就已经冰凉。
寒冷的空气会让陈丰的思维更加清晰,但饶是如此陈丰也依旧没有摸到头绪。
心下不免有些焦急。
京中自己受伤一事,可未必能够隐瞒太长的时间,自己长时间不在京中,难免会被人
察觉。
子言的身体现在还查不出原因,但人既然昏迷不醒,总归不会没有来由。
李孝恭现在指不定又蓄谋着什么事情呢,他将李星渊召回家中,便是一个问题,但现在京中已经传出消息,自己摔下马车,伤了脑子,昏迷不醒,李孝恭对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应该暂且打消了吧。但一计不成,谁晓得他接下来会用什么样的计谋。
指望李孝恭就这么放过自己,就算是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不可能。
最大的可能性,难道不是趁敌病要敌命吗?换位思考,若是他站在李孝恭的位置上,也定然会斩草除根,毕竟现在所有的看过他的大夫都说他很有可能没有办法清醒过来,但是也没有人说他一定就醒不过来。
一个可怕的对手,如果现在受了重创的人是李孝恭,想来上至皇上,下至衷心于皇上的臣子,都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同样的道理,推己及人,李孝恭也定然不会放过他。
不说他们能不能防得住李孝恭的动作,就单单若是让李孝恭的人知晓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他,这个问题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说小了,他是在逃避自己应该做的工作,但是往大了说,他就是欺
君之罪,就算是陛下再怎么宠信他,就算是此行他也已经同陛下打过招呼了,但满朝文武不知情,天下百姓也不知情,他就是欺君之罪。
连辩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