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粟还没进入铁坊,就听到里面传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其实是铁坊的工作常态,除了高科研之外,铁坊还在为车坊提供所有的铁质零件。
随着卖出的的车越多,售后服务的负担也越来越重。
当然,这些售后服务,一年之内普通的调整维修是免费的,但超过一年后,不管是正常的保养,还是更换零部件都是有偿服务。
在过年之前,钟粟就听说韩百炼现在连同徒子徒孙都突破百人了,这规模差不多就是汴京大学的冶金学院。
这些徒子徒孙只要一直坚持下去,终有一日,会把真正的钢弄出来的。
其实华夏的古代社会,最大的问题就是除了读书,其余的都被当成了末业。
至于农耕,其实更多地在于开荒扩大种植面积,但对种子的驯养,并没有下多少工夫。
至于其他方面,那就更不用说了。
干得再出众,无法就是“奇技银巧”四个字而已,从国家层面骗取科研经费这种事情想都别想,连门都没有,即便是在开放的大宋,照样不会欢迎你这么做。
就算是钟粟这样的穿越者,那也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一进入铁坊的大门,钟粟便直奔韩百炼临时休息
的地方。
这小子现在铁坊做大了,很多事情都是指使徒子徒孙去做,只有在关键时刻,他才会亲自出手。
这一点钟粟倒是不在意,自己以后要成为大宋最大的资本家,自己的这帮兄弟喝点汤当然没什么,只要不堕落到赌博吸毒,哪怕是去逛窑子,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铁坊中不少人都已经不认识钟粟了,但对索九却非常熟悉。
钟粟一进门就到处闯,甚至引起了一些人的主意,但但看到此人的来头,就连索九都在前方引路,显然来头不小,便没敢阻拦。
有些试图问问的人,被索九冷冽的眼神一看,暗示便缩回了身子。
来到韩百炼休息的地方,钟粟一推门,里面居然空无人一。
旁边倒是有人小声提醒道:“索先生,韩大匠在最大的那间工棚里。”
“走!”钟粟说了一句,立刻向着后面最大的工棚走去。
“怎么才钻开了这么一点儿,你们都在干什么——”
一声呵斥从工棚里传出,接下来是一阵死寂。
“韩大匠,兄弟们为了钻开这些,都已经钻坏了不少好铁,手磨破了,血凝结了继续磨,现在都感觉不到疼了。”
一个声音小声解释着。
就在这时候,
钟粟已经走进了工棚。
钟粟没看别的,自己十几个人站在一边,耷拉着脑袋垂着手。
韩百炼一看钟粟进来,连忙要上前见礼。
钟粟摆了摆手,直接走向了站成一排的十几个人。
“都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钟粟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却透出了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愣什么神,钟侯爷来看大家了。”
韩百炼朝着这十几个人喊道。
这些人一听韩百炼说是侯爷,自然明白,眼前这位当然就是他们真正的大东家,一个个都准备跪下去。
大宋朝廷除了庄重场合,一般下官见上官,官员见皇帝,都不需要跪拜的。
但在这种地方,钟粟是当朝侯爷,这些铁匠,仅仅是平民什么,跪拜也是很正常的。
“兄弟们辛苦,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随便跪别人,也别向我跪拜。”
钟粟说着,便拉起了第一个弯下腰的小伙子。
再看看他这双手,上面结了一层又一层的痂,显然在干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钟粟一个个看下去,各个差不多都是同一个样子。
很快,钟粟看到了堆在角落的东西,没错,居然是几十根铁管。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堆东西,捡起来一看
,居然是一根根类似钻头的东西。
钟粟一下子明白了,韩百炼真的没浪费时间,他居然将明朝时才做的事情提前做了。
无缝钢管的加工,在工业发达的后世,自然有很多办法,但在大宋,其实几乎没有什么好办法。
如果说要确保无缝管的质量,最少的办法就是将一根实心的铁棒钻开一个洞。
可用来钻的材料实在不好找,几乎是靠着工匠的意志在拼。
钟粟其实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思考,如果只是做出一根两根,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可如果要做到批量生产,那会要了工匠的命。
而眼前看到的这些人,真的实在拿命在拼,这一刻钟粟觉得无比感慨。
虽然他给工匠的工钱从来都比外界的高一些,但这却不应该成为累死他们的理由。
钟粟想做资本家,但却不想榨取工匠的血汗,情怀就在那里放着,没办法的事情。
看到这十几个工匠和几十根钢管,钟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人其实在证明钟粟在后世学到的一句话,铁杵磨成针。
仅仅凭着这种最为原始的方法,其实难度远远大于铁杵磨成针。
钟粟都不知道这些人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