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小芳子感觉过得非常有意义,她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今天她是这些年来最快乐的一天。
钟粟出去溜达了一圈,又回到了破庙。
这时,小芳子刚好把第二张纸写完,眼泪突然留下来了,将写好的名字打湿了一片。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不都好好的?”对于小芳子的家庭,钟粟听小雷子说过一点点,但他明白,这种事情是不方便问的。
看到小芳子今天的情况,钟粟觉得她很可能是想到过去的事情了。
小芳子情绪激动,想到了很多,她居然毫不保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这些年的经历,她很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本来,她觉得让小雷子读点书已经非常困难,尤其是原来蒙馆的老先生走后,小雷子的学业也就断了。
六七岁的小孩子,也没到干农活的年龄,家里好像一下子又变得没有了希望。
没想到,老天却送来了一个钟粟。
从小芳子记事起,家里过得并不宽裕,但父母都是能吃苦的人,吃饱肚子还是没有问题。
父亲本来就是王庙村人,母亲来自南边,具体是哪里,她没听母亲说过,母亲好像也一直不愿意说这些。
但小芳子从父母
偶尔的谈话中,也听到了一些。
母亲好像出生富贵之家,但后来家里出事了,一家人彻底散了,她是被外婆偷偷送出来的。
当时她才十六岁,被夹杂在一支商队中,商队还没抵达登封,一个批货商就看上她了。
差不多就是刚出虎穴,又遇狼窝。
小芳子的母亲只好继续跑,恰好在登封遇到了赶集的小芳子父亲。
这时,她已经走投无路,王保长和小芳子的父亲是哥儿们,不过他已经成家。
看到恰好流浪来这么一个大姑娘,王保长灵机一动,两头一说和,小芳子的父亲孤身一人,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小芳子的母亲实在不想逃了,也没有意见,很快就在王保长的主持下,嫁给了小芳子的父亲。
大宋规定,流浪人群只要能在一地居住超过一年,就可以加入本地户籍。
不过规定归规定,变通之法还是有的,天知道流浪人是什么时候固定到某一地的。
既然嫁到了王庙村,保长自然稍稍虚报了几个月,小芳子的母亲就在分发土地的前夕完成了落户。
就因为这个原因,小芳子的父母对保长这个亲哥儿们一直铭感在心。
后来王庙村附近的十里把乡发生
了瘟疫,小芳子的母亲来自南边,身体本来就不适应,很快一病不起,瘟疫过去了,她也走了,留下了十二岁的小芳子和三岁的小雷子。
谁知过了不久,瘟疫是过去了,登封一带又迎来了一次罕见的干旱,饥荒又来了。
村里的青壮年都一起去外面逃荒,小芳子的父亲没有办法,留下了唯一的小半袋糙米,在两个孩子的泪眼婆娑中也加入了逃荒大军。
大概一年后,逃荒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当然也又一部分永远没有回来,小芳子的父亲恰好属于后者。
空等一场的姐弟俩不知大哭了多少回,但日子总得过,姐弟俩便相依为命至今。
其实在这些年中,王保长也在时刻照顾这一对姐弟,毕竟是铁哥儿们的孩子。
村里经历了一场大难,也对当前的一切格外珍惜,姐弟俩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小芳子和小雷子也渐渐长大了,这一切苦难的经历也慢慢变淡。
但钟粟却出现了,他就像姐弟俩的家人一样,在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他俩。
小芳子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多少年来的心酸终于在今天彻底决堤。
她突然扔掉毛笔,一头扑进了钟粟的怀里,
放声大哭起来。
钟粟这时候也五味杂陈,自己何尝不是一个苦命人,但他更担心的是,如果现在有人突然闯进来,自己哪怕跳下嵩山也说不清楚。
好在小芳子还算理智,哭了一小会儿就放开了钟粟,钟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好了,别这样了,小雷子还小,看见了也会伤心的。”钟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安慰,只好拿小雷子说事。
“钟大哥,有一天你肯定能做大事,你答应我,尽量设法维护小雷子的周全,让我做什么都行。”
小芳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别这么说,小雷子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你相信我,不管做不做大事,我也会照顾好你们俩的。”
小芳子其实并不需要这样一个保证,但她却需要这样一个安慰,钟粟如果说出来,她会更放心。
听完了小芳子的诉说,他对大宋的认识又深了一层,原来十一世纪的超级大国也有不少人间惨剧。
这也就意味着,大宋的贫富差距还是非常大的,想想鲜血还没干透的李顺起义,大宋的逼格在钟粟的眼里居然一次下降了两格。
真正算起来,小芳子姐弟还算是幸运的,他们起码还有个残破不堪的家
,比起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丐帮兄弟,不知要好多少。
还有就是,他们恰好遇到了王保长这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