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温鸣谦先去了东院儿给老夫人问安。
“老太太睡着呢,弟妹你先别进去了。”韦氏从里间出来悄声对温鸣谦说。
“老太太今日怎么样?可好些了吗?”温鸣谦也低声问。
“你也知道这是心病,”韦氏轻叹了口气,“等多咱二老爷回家来了,她也就好了。”
“辛苦嫂嫂了,不如今晚我替一替你。”温鸣谦看着韦氏眼下的青痕,知道她这些天也没睡好。
在温鸣谦所见的人当中,韦氏当真称得上是贤良淑德。
她侍亲至孝,与宫让举案齐眉,教子有方,且持家有度。
温鸣谦与她为妯娌多年,相处得也颇融洽。
“不必了,老太太只让我服侍,你们来她不惯的。”韦氏说,“你也回去歇着吧!天色不早了。”
虽然温鸣谦每日里不知出去干什么,可是她不说,韦氏就不问。
“那就有劳嫂嫂了,大老爷他们也快回来了吧?”温鸣谦问。
“快了,没什么事的话,明日就能到家了。靖安和予安也从西京往回赶呢,他们父子应该是前后脚。”说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韦氏由衷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大老爷回来,老太太的心也能宽些。”温鸣谦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回去吧!长安说了,他在那头儿和你一起吃了晚饭再到这边来陪着老太太。”韦氏很喜欢宫长安:“弟妹,你有个好儿子,他就是你的后福。”
温鸣谦从宫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先是往北走,再往西拐。
两家中间隔着一道墙,有小门可以通过。
栾家的事她在外头也听说了,知道这样的消息只会让其余也被牵连的人家变得更加风声鹤唳。
“姑娘回来了,饿了吧?”此时已经掌了灯,张妈早把晚饭做好了。
“母亲,请喝茶。”宫长安给温鸣谦倒了杯茶,然后将自己的功课收了起来。
“本来还张罗着给你入学呢,现在又耽搁下了。”温鸣谦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不打紧,”宫长安并不在意,“早一些晚一些都是一样的。”
“是啊,你自己在家里读书,只要能静下心也是有所得的。”温鸣谦说,“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说话间张妈已经把饭菜收拾上桌了。
温鸣谦母子对坐而食,只闻轻微的碗筷声。
“是谁?”院子里朱妈妈问了一声。
“怎么了?”张妈走出门去问。
“哦,刚才有个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我就问了一句。”朱妈妈说,“谁想我一问那人扭头就走了,也没看清是谁。”
“哼!”张妈单个儿鼻孔出气,“天黑了,老鼠到处乱窜。哪天弄几个夹子来,看不夹断他们的耗子腿!”
“一定是宋秀莲那边的人,探头探脑的,不知到这边来偷看些什么。”张妈进了屋说,“今日她那嫂子来了,两个人关在屋里,怕是又憋坏呢。”
“都这个时候了,她不是应该全副心思惦记着老爷么。”温鸣谦语气淡淡的,“到这边来窥探什么?难道又想在我这里打主意?”
此时宫长安已经吃过了饭,温鸣谦便让张妈把他送到老太太那边去。
宫长安赖着不走,硬是磨蹭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去了。
“小夫人,那位回来了。”杨婆子跟宋氏禀告,“应该是先去看过老太太了。咱们现在可过去吗?”
“过去做什么?”宋氏笑了,“和她唠家常么?”
“那小夫人不是得把事跟她说清了吗?”杨婆子有些摸不上头脑,“这事儿不可能不让她知道吧?”
“大老爷他们明日回来,想来她应该明日也不出门了。”宋氏轻松了不少,晚饭吃得比平日里多一些。
此时正坐在妆台前,端详着自己的脸。
她这些日子确乎憔悴了许多,也许是因为有孕的缘故,颧骨上似乎还起了些斑斑点点。
“小夫人的意思是……”杨婆子也从镜子里看着宋氏的脸。
“呵,我若现在过去跟她说,必然会遭到一顿唾骂,岂不是自取其辱?”宋氏的脸在烛光的摇曳下显得晦暗不明,“这话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尤其是老太太和大老爷。
让众人都知道,如今她温鸣谦的儿子关系着整个宫家的安危。她若是应下了,皆大欢喜。她若是不答应,那是她不顾全大局。
我只负责把话说明,谁没事儿垫那个窝踹去?你当我还要和她商量么?我们早就势同水火,是解不开的仇人了。”
“对,对对,小夫人说的对,我老糊涂了。这事儿怎么能直接跟她去商量呢?必然是不会答应的呀!”杨婆子彻底领会了宋氏的意思,“到时候当着老太太和大老爷的面儿把话说清楚,就等于把她温鸣谦架在火上烤。一头是她的亲生儿子,一头儿是老爷的安危。
这天底下哪有老子有难当儿子的不救的?依我看,由不得她不答应!”
“她便是为难又如何?也怪不得我。”宋氏得意地冷笑,“毕竟我也是救老爷心切呀!”
“谁说不是呢!就连老夫人听了也绝不会反对的,毕竟这事儿做成了,赵王不但会把老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