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之下的火种,在天寒地冻间,时不时地还会微弱地闪现、跳动那么一两下。
盛然知道,出了今晚这个冰火交织的氛围,或许自己就不再想说这样的话了。
尤其是不会在闫子钦面前,再说这样的话。
毕竟他俩是对家。
精致却如同碎布娃娃般的少年,拼尽全力守护着,那么一丢丢残破的尊严,守了那么多年。
新年倒计时的钟声已经开始,于那万盏灯火阑珊处,闫子钦伸手,将小瘸子脱落的羽绒服帽子扣严。
而后干净利落地一步跳上那冰舞台,直接躺了上去:
“想组个团,跟我打对家?”
“嗯!”
帽子口罩里,传来少年闷闷的,却更坚定的一个字!
五、四、三、二、一……零点的钟声终于敲响,一时间景区内,万盏灯笼似锦、千里火树银花。
于无数人的欢呼祝福,以及对新春美好愿景的期待中,闫子钦依旧保持着,仰躺在冰舞台上的姿势,伸出手。
与身边同样四仰八叉,趴在冰上的少年,十指相扣。
“今年给你开演唱会。”
“啥?”
小瘸子猛然一抬头,那本就大一圈的羽绒服帽子,又掉了。
“一个人唱全场的那种。”
说这句话时,闫子钦后脑勺贴着冰,仰望这在城市里难能一见的、北国雪乡晴朗天幕下的漫天繁星。
他真的打算好好把盛然捧出道。
从前,闫子钦对舞台不感兴趣,这么些年吊儿郎当、吊车尾地混着,只是为了蛰伏、搜集证据、查找母亲的死因,顺便干倒他爸。
如今,在这除旧迎新的时刻,闫子钦忽然萌生出新的愿望:
他想和盛然一同站在舞台上。
“闫子钦你可得了吧,我能唱几首歌啊,就开演唱会……”
一个从来没独自站上过舞台的小瘸子,开演唱会?
盛然扑在冰砖上的半个身子,微微下滑,手指扣着冰,快要攀不住了。
闫子钦翻身,一把抓住对方手腕。
小瘸子本就瘦,身体轻飘飘的,冰面又滑,被闫子钦轻轻一拖一拽,整个人滑回到了那冰舞台中央。
两人在这冰砖砌成的异彩纷呈舞台上,一伏一躺,认真数算着小瘸子会唱的曲目。
盛然是能够独立写歌的,当练习生这些年,原创的曲目就有将近十首,再加上七八首团歌,另外,再挑选几首前辈的经典歌曲,拿个翻唱版权。
是能够唱满一场演唱会的!
小瘸子拥有独自开一整场演唱会的业务能力!
也正是在这个春节,盛然坚定了仍旧想要站上舞台的愿望。
除夕夜,两人回到酒店时,已是凌晨一点多。
盛然心情大好地洗了个美美的热水澡,还挑选了十几张自己今晚拍摄的冰雪灯会图,发给了他经纪人袁巡,请他巡哥帮忙,筛选了一组照片发微博。
除夕夜,很多地区有通宵守岁的习俗,袁巡的家乡亦是如此。
凌晨两点钟,仍旧活蹦乱跳的袁大经纪,对着手机屏幕大大夸赞了一番:
他家小艺人的专业能力有所提升,发微博前知道先打报告了。
盛然洗完澡,他巡哥的照片也挑好了,凌晨两点半,小瘸子的九宫格新春祝福微博,发了出去。
转赞评分分钟火速增长。
给粉丝们发了祝福的小瘸子,趴在床上,双手抱着平板电脑,悠闲自在地刷着玩。
每刷新一次,都能刷出不少粉丝的新留言,说他帅,说他可爱,祝他新春快乐走花路!祝他平安健康发大财!
尽管与往年一样,他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家人的信息,无论父亲盛闻贤,还是其他亲戚们。
没有亲人记得小瘸子。
但这个春节,小瘸子一点也不孤单!
凌晨三点,仍旧精神头儿十足,趴在床上刷微博的小瘸子,翻一会儿粉丝的留言,又切到微信,回复同学朋友们的祝福,再给熟识的老师、前辈们一一编辑了拜年信息。
玩得乐此不疲。
直到闫子钦也洗漱完毕,才将平板电脑从小瘸子手里轻轻抽出来。
“乖,睡觉了。”
盛然没玩够,不愿意睡,跟闫子钦俩人打闹着抢了一会儿电脑和手机。最终电量耗尽的小瘸子,四仰八叉地蒙着被子的一角,睡着了。
头还是朝着床尾,只占四分之一个床角。
把小瘸子哄睡着后,闫子钦反倒精神了。凌晨三点半的除夕夜,小闫总躺在空出的四分之三大床上,单手滑动着手机,毫无睡意。
还特意翻了个身,确保手机屏幕的光亮,不至于晃到身边的少年。
这个除夕夜,对闫子钦而言,也是全然不寻常的体验。
不寻常的旅程、不寻常的美景,最不寻常的,是身边浅浅睡着的小瘸子。
一向作息精准而自律的闫子钦,很少凌晨三点多躺着刷手机。
刷了一会,忽然一条更加不寻常的话题,从微博热搜榜靠后的位置,蹭蹭蹭地爬了上来,简简单单一行字:
“盛然父亲师生恋娶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