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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会都该喝下一顿了。

小瘸子讨价还价无果,扬起一张工笔画般的精致小脸,挑战权威般地一字一顿念出两个字:

“队、长!”

“叫队长啊?那更得喝了。”

闫子钦不爱听队长这俩字,但专门爱逗小瘸子玩。

盛然记得,重生前的这个时期,由于出道的事,和闫子钦之间嫌隙太深。

别说是当面开玩笑叫队长了?那个时候他们俩,都不怎么说话。

如今盛然看开了,闫子钦逗他?他也喜欢没事儿反逗回去。

在他们钦哥的底线边缘,反复蹦迪,疯狂试探。

闫子钦也不忍心说小瘸子,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冲好药,试了温度,将另外两种药片也按剂量,倒在洗干净的掌心,还将其中的大圆片,掰成了两半。

小瘸子瞥了一眼好几枚药片,小脸苦了下来。

“钦哥、师兄……”跟吃药相比,他愿意收回刚才的“队长”俩字。

闫子钦盯了一眼委屈巴巴的少年:

“从今往后,你就我一个师兄。”

一脸震惊的小瘸子:“……!!!”

“那怎么能行呢?!”

小瘸子不解,师兄这称谓,是按资排辈的,不能说叫就叫。

闫子钦比他年长两岁,如今又比他先出了道,尽管他们是同一批艺人,叫声师兄也不为过。

可问题是,开了这个口,那跟闫子钦一块出道的队友,不都成了小瘸子的师兄么?

谁让小瘸子年纪小,辈分低,这公司里喊一声师兄,回头的一大片。

对了,还有大师兄唐以南。

小瘸子掰着手指头,没算明白自己多少个师兄。

“不愿意?那喝药。”

闫子钦没半点儿商量,用那搅拌的金属小勺,直接一大口止咳冲剂,喂进小瘸子嘴里,跟喂小猫似的。

再磨蹭一会,药该凉了。

盛然没顾得上争辩,咕咚几口咽下,对方喂得太急了,他有点咳嗽:

“咳、咳……闫子钦,你要是把我呛着……”

闫子钦也不辩解,而是轻拍着少年由于吞咽过快,而呼吸起伏的后背:

“对不起,下回我轻点。”

闫子钦的确不是个精细人,打小学会拿筷子的年纪,吃喝就没再用过勺。喝药这事儿要是换了他自己,直接一口闷。

小瘸子被灌了苦药,苦得一张小脸委屈吧啦,也不多话了,小声地开口:

“你上午去哪了?”

闫子钦神色顿了顿:“我去给外公扫墓了,买了些元宝纸钱,晚上烧。”

言罢,低头加了句:“还有两个月外公祭日,那时候估计在剧组里,没法去了。”

盛然定定地望了一阵,口中咽下的药还带着苦涩:

“晚上你带我一起呗?我也想给我妈买点纸钱烧。”

盛然认识闫子钦八年了,闫子钦年年都给外公扫墓,烧纸钱,从来都是一个人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也从没主动告诉过盛然。

练习生队友里,多数人连他有个外公都不知道。

只思量了一瞬,闫子钦干净利落地答了一个字:

“行。”

在闫子钦看来,小瘸子这么一个瓷娃娃般精致干净的人儿,就不应该接触那些令人伤感的事物,更不应该干那些奔波劳动的体力活。

尽管事实上,盛然其实也会赶着每年清明,或是母亲祭日前后的一个周末,悄悄地订张高铁票,订一晚酒店,回家乡。

小瘸子在家乡也没有亲人了,通常都是酒店住上一晚,次日一早给母亲祭扫,而后再乘当日下午的车回来,也从不让任何人知道。

当晚,盛然也买了好几大袋元宝、黄纸,表文,晚上蹭闫子钦的车,一同出了市区。

这几年来,S市区和公墓全面禁烧,五环以外才可以。

入了秋的夜晚,天气转凉,出门时盛然自己随手披了件外套,闫子钦嫌不够,给戴了顶渔夫帽,外套的拉链拉好,领子立起来,跟打扮布娃娃似的。

小瘸子也安然坐在玄关的鞋柜上,晃悠着双腿,任对方摆弄了好一会才出门。

五环外的十字路口,火光明灭。

盛然和闫子钦,拿白粉笔在十字路口画了两个大圈圈,每人烧了好几大袋金元宝,一个给自己妈妈,一个给自己外公。

两人都是烧纸的熟练工了,各烧各的,也不说话。

直到闫子钦面前那一大堆元宝纸钱,先行燃得只剩灰烬。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这是盛然这辈子,头一次听闫子钦主动提起家人。

“我每次去给外公扫墓,就是想看一眼,他到底是真不在了,还是我把他弄丢在哪个养老院,或是老宅子里了。”

“总想到处找找。”

“我是看着他火化的,亲手捡的骨灰,但有时候还是想到墓地再确认下,看了之后,才说服自己,他名字刻碑上了,找不着了。”

盛然怔怔地望着火堆,手里的枯树枝燃得只剩下一小节,烫到了手,才发觉。

闫子钦把那树枝拿自己手里来了,仔细翻动着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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