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然的眉头渐渐舒展,紧绷的面容也逐渐放松。
百里槿紧握她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槿,长舒一口气。
他轻轻俯身,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云舒然汗湿的鬓角,将粘在她脸颊上的几缕发丝轻柔地拨开。
百里槿的动作极尽温柔,生怕惊扰了她来之不易的安眠。
”来人,速去请府医!”百里槿低声吩咐,眼睛却始终未离开云舒然的脸庞。
不多时,府医匆匆赶到,额头已见汗珠。
”王爷,您唤我?”
百里槿转身,从紧锁的眉头可窥见他的紧张:”云大小姐的梦魇为何越发严重?”
府医擦了擦额头,小心答道:”按理说服用安神茶后应有好转。越发严重,很有可能是因为接连遭遇绑架刺杀给云大小姐造成了极大惊吓。”
百里槿也许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声音因紧张而变得干哑:”可有把握治好?”
他不觉得云舒然是一个能被杀手吓破胆的人。
他见过她运筹帷幄,细心钻研的风姿。
也留意过她独靠亭台时满眼的恨。
这一次的事情好,只是一个导火索,她真正恐惧的一定比要可怕上万倍。
百里槿越是往深里想就越觉得云舒然可敬可佩。
府医额上冷汗直冒:”王爷不必过于担心,梦魇没有醒不过来的,小人定当尽力而为。”
百里槿摆摆手,让府医出去。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贪睡。”百里槿想要打趣他,话音出口却是滞涩。
云御南匆忙从密道赶回临安王府,翻过墙就看到百里槿站在院子里头叮嘱府中下人细心照料云舒然,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这让云御南心中升起一阵无名火。
这时候百里槿还要出门?
云御南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该不会是想趁此机会就将舒儿娶了吧?
他眉头一皱,大步走上前去。
”百里槿,你这是要去哪儿?”云御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百里槿转身,看到云御南怒气冲冲的样子,挥手屏退了下人。
院子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百里槿正想开口,又一道黑影突然从屋檐上跃下,稳稳落在二人面前。
”王爷!”季白单膝跪地,神色焦急,”坊间流言四起,已经有了民愤,再不出手恐怕”
百里槿抬手打断,”流言暂且不用理会。你留下守好王府,保护云大小姐。”
季白不解:”可是王爷,若不及时澄清,只怕”
百里槿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季白顿时噤声,不敢再多言。
云御南疑惑更甚:”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百里槿深深看了云御南一眼:”去西北,找人。”
百里槿转向季白,眼神锐利:”去牵绝影到城外,备三日干粮。”
季白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他穿过回廊,来到马厩,轻抚绝影漆黑的鬃毛。这匹神骏似乎感知到即将启程,不安地踢踏着蹄子。
季白低声安抚:”你可得快点啊。”他熟练地为绝影装上鞍辔。
百里槿拉住云御南的袖子:”走,去趟你家。”
云御南皱眉:”这时候去找父亲做什么?”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繁华街巷。百里槿不再遮掩行踪,昂首阔步走进昭信侯府大门。
门房惊诧:”临临安王殿下?”
百里槿微微颔首,径直往内走去。
昭信侯刚从校场归来,戎装未脱。
他看到百里槿和云御南联袂而至,眯起了眼睛。
以往他们经常这样他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那家书之后,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这件事他没好意思直接问儿子,犹豫踌躇着。
舒儿突然就出事了,他更无暇顾及这些。
昭信侯与百里槿默契地向练武院走去,云御南正欲跟上,却被父亲叫住:
”你衣裳脏了,快回去换一身。”
云御南低头一看,果然衣襟沾了尘土。
他犹豫片刻,终是点头离去:”那父亲、王爷,我先告退了。”
带了地方,昭信侯屏退下人,转向百里槿,一身萧杀气息散尽,只有老父亲对女儿的关怀。
”舒儿情况如何?”
百里槿安慰着他:”府医说是受了惊吓,喝过汤药正睡着呢。”
昭信侯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总算无大碍。”他伸手解下沉重的铠甲。
百里槿上前帮忙,从善如流地接过胸甲。
”舒儿现在在你府中,长此以往恐怕不妥。”昭信侯低声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百里槿将铠甲放在架子上:”恩师可还记得归和居士?”
昭信侯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将拳头重重砸在掌心,坚定地点头。
归和居士乃当世文人之最,兼修道法,在民间威望极高。
前年国祭,文德帝三去拜帖都请不动他。
若百里槿能将归和居士请来,说舒儿这几日是被居士所救,那舒儿的名声绝对不会受损。
”如此,就拜托王爷了。”昭信侯的声音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