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府的下人们天不亮就开始忙活起来,桌椅栏杆被擦得一尘不染,庭院小径上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大厨房中更是剁菜声不断。
为了这一场宴会,吴慕儿整整熬了三天。
这是一个证明她管家能力的好机会,这么多达官贵人见证着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这一次,她就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不比云舒然差半分。
这样的场合,身为主母的云舒然是必须要出席的。傅老太太怕她不来,特意派了人,早早去请。
黄嬷嬷这次连云舒然的面都没见到,在院子里坐了足足一个时辰。
黄嬷嬷几次欲起身再去询问,却又硬生生地按捺住冲动。
她不时抬手轻抚额间细汗,眼神焦急地望向紧闭的房门,傅老太太特意叮嘱过务必要在开大门之前请云舒然到门口迎接。
这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
黄嬷嬷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槐序姑娘,你看我这茶都喝过三盏了,夫人还没起床吗?”
槐序好颜色地安抚道:“嬷嬷莫急,夫人昨夜睡得晚,我这就唤她起来。”
这倒不是云舒然刻意拿乔,她昨晚是真的睡得很晚。
隔了那么长时间,她终于收到了楚乐安的消息。
离开国公府之前,她询问过楚乐安往后的打算。要是她想出来,那么国公府可以再燃起一场大火。
可她选择了更深刻的报复方式。
一种与云舒然的计划不谋而合的方式。
槐序轻手轻脚走进主屋,替云舒然整理好被子,她转身走向火炉,动作娴熟地拾起几块银灰色的炭块,轻轻投入火中。
炉火更加旺盛,室内也随之泛起一股暖意。
床榻上的云舒然舒服地转了个身,抱紧怀中被子。
槐序缓缓坐到小凳上灌汤婆子,没再管外面的人。
就傅家那帮白眼狼,让夫人出去给他们装门面,还不如多睡会觉呢。
隔墙传来打更人敲铜锣的声响,到时辰开中门迎宾客了。
黄嬷嬷等不了了,说了两句体面话,就脚步匆忙地离开了锦绣院。
傅老太太见黄嬷嬷有人回来,面色不虞地说了她两句。黄嬷嬷觉得委屈,却不敢多说什么。
傅文渊等不到云舒然,一个人先去门口迎客。
他走到门口看见了扮相端庄的吴慕儿,她今日穿了一身宝蓝色,头上的发髻梳得很整齐,没有像往常一样溜着两缕鬓发。
不认识的人打眼一看,真的会以为这是哪家的主母。
她昨晚就在想,要是云舒然不出席的话,那她就勉为其难替上来。
如此一来,宾客们都知道今日的宴会是她操办的。
她步步生莲地走到傅文渊跟前:“大爷,妾身陪您一起迎客吧。”
“胡闹!”
傅文渊白了她一眼,自顾往门外走去。
吴慕儿感觉自己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傅文渊不跟她一起出去,无非就是因为她只是个妾室。
哼,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名正言顺地跟傅文渊并肩而立。
衙门的同僚到得最早。
刘子谦脸上挂着前面的笑容,拱手道贺:“恭喜傅大人,哎?怎么不见傅夫人?”
“内子身子不适,晚些就来。”傅文渊略带歉意地解释道。
几乎每进来一个人他都要解释一遍,渐渐的怨起云舒然来。
她好歹是个世家女儿,应该很明白何谓夫妇一体,何谓家族颜面。今日如此做派,莫不是被他升官的事情打脸了,自己跟自己较劲,然后拿他出气。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吴慕儿不能在门口迎客,她便将心思都放在席间。
“各位夫人好的请用茶,听闻……”
她学着云舒然的样子熟络地跟女眷们攀谈,可女眷们压根就不认识她,询问性的目光在空中不断交错,扩散。
知道她是个妾室之后都不愿意搭理她。
谁家的正妻会无端端跟一个妾相谈甚欢啊。
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吴慕儿在宾客中碰了一脸灰,心里越来越堵,这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呸!
云家只来了一个臭着一张脸的云御南,从门口开始就对傅文渊明嘲暗讽。
傅老太太坐在上首也不好过,底下那些人明面上不敢问她,可眼神里都透着各种计较。
她听见有人在下面小声地议论。
“傅夫人怎么不出席啊?”
“昭信侯夫妇也没来,只派了大舅哥过来。”
“傅大人又做什么宠妾灭妻的事情了?”
“这席面不会是那个妾室办的吧?”
“妾室办正宴,他们也敢?”
夫人们一个个目光嫌恶地看向在四处攀谈的吴慕儿,瞬间觉得口里的茶都不甘香了。
在傅家人的千盼万盼中云舒然终于出现了。
傅老太太热切地招呼:“舒儿,快来祖母身边坐。”
这么多人看着,云舒然要顾及云家女的声誉,她没有拒绝,我到傅老太太右边的位置上坐下。
傅老太太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拉过云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