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刚过。
暑气正热。
大中午头,柳家村的村民们不在家歇着,聚在村东头的祠堂门口,窃窃私语。
人群最前头,站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是柳家村的村长。
祠堂大门紧闭,时不时从里头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响一次,老村长心里就哆嗦一次。
这可是他们柳家村的祠堂,里面供奉的都是柳家村的祖宗牌位。
里头的动静这么大,万一惊扰到祖宗牌位,老祖宗们生气了,可咋办哟?
站在村长身后的村民也来凑热闹——
“村长,里头乒乒乓乓的,那小道士到底行不行?”
“我看呐,悬!”另一村民摇头唱衰。
“要是出云观老道士来还差不多,来的却是个小孩子,就那么点大,能有什么真本事?”
“没听人说吗,师父病了,来不了。”
“来不了就别接这活啊,咱们也好趁早去别家道观请人……”
说起别家道观,有消息灵通的就开始显摆自己知道的多。
“哎,听说桐城边上有个长清观,就灵验的很。”
“对对对,我也听人说过,长清观的清风道长,求子符灵的很,我娘家村里就有人去求子。”
“咋样?求到了吗?”
“那当然求到了,现在肚子老大,眼瞅着就要生了。”
“这么灵啊?”
“可不,听说逢初一、十五,到长清观烧香的人,能从山门排到山脚,那人头密密麻麻的……”
“哦哦,有那么多人呐,那长清观香火得多旺啊?”
“旺不旺的咱又没去过,咱不好说,不过嘛……”说话的人冲祠堂方向一撇嘴,“……肯定比啥子出云观要强得多!”
有人一拍大腿,口中抱怨不已:
“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去长清观,没准事情早就解决了,非要去什么出云观……”
“嘘,”离他近的村民朝他打手势,“小点声,去出云观是老村长的主意。”
提到威严甚高的老村长,抱怨的人一缩脖子,噤了声。
可惜晚了。
站在人群最前端的老村长,已经把那些闲话尽收耳底。
听到最后编排上了出云观,他握紧拐杖,猛地回身就是几棍子。
在他身后站着的几个人,不管是谁,没一个躲过去的,都被村长的拐杖抡个正着。
老村长这一抡,镇住了柳家村所有人。
瞬间,人群噤声。
“毛都没长齐,你们懂个屁!”
老村长气得胡子直抖。
村民嘴里的长清观,他没说听过。但是,出云观观主的本事,他是真真切切,亲眼见识过的——
十年前,他陪着媳妇回娘家,路过营子沟,正好遇到出云观观主作法除妖。
青天白日,观主一张符一道雷,一个碗口粗的大蛇,活生生被雷劈死,惊呆了当时围观的一群人。
柳村长也在那群人里头。
出云观的观主是有真本事的,柳村长自此记住了这件事。
这次村里遇到怪事,柳村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出云观观主。
为表诚意,他带着自家小儿子和大孙子,赶着自家骡车,去了神掌峰。
出云观就建在神掌峰最高的那一峰。
辛辛苦苦爬上山顶,结果出云观的观主病了好几年。
不过还好,观主问清事由后,让唯一的徒弟跟他们走一趟。
现如今,那小徒弟就在祠堂里,乒乒乓乓收妖呢。
老村长已经转回身,重新望着不远处的祠堂,眼中微含忧虑。
观主是有真本事的,观主的徒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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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内。
细雨慢条斯理地又掏出一张符纸,夹在指间。
目光细细扫过祠堂里一砖一柱,一梁一木。
在她背后横梁上,悄悄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细雨头都没回,手一挥,符纸便如箭般飞了出去,半空中无风自燃。
随着火光,半空中一张金网若隐若现。
“吱——”
见势不妙,毛脑袋急忙缩回脑袋,掉头朝另一端窜出去。
速度极快,势如闪电。
金网慢了一拍,罩了个空。
“吱——吱吱——”
边逃边回头的毛脑袋,见金网落空,奔逃中还不忘拍掌,口中吱哇乱叫,仿佛在嘲笑细雨不过尔尔。
细雨抱臂,也不恼,慢条斯理吐出一个字:“显!”
半空中金光一闪,又一张金色大网蓦然出现,明晃晃挡在毛脑袋前方横梁上。
“吱——”灰脑袋故技重施,立马调头想往后跑,结果一头撞进了身后的第三张金网里。
“收!”
金网蓦地一缩,将网中妖物缚得严严实实。
细雨双指一弹,半空中的金网便朝她飞了过来。
接住缚妖网,细雨打量着里头的妖物。
“哦,原来是只刚开智的小山魈。”
山魈吃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