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微愣，似乎是没想到简乐会这么快察觉到他的意图。
但他跟了老爷子这么许多年，反应也不是寻常人能比，面上没有被识破的尴尬，反而点了点头。
“司小姐说的不错，我这回找您，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说。”
顿了顿，“我方才看到您跟大少爷聊天，您似乎，不太好。”
虽然老福说的很委婉，但简乐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是怕，娄城跟她说了什么，影响到她。
不对，她算什么。
是怕影响到娄烈。
她压下心头的无名火，努力用如常的声音道，“您的意思是？”
“这话轮不到我一个管家说，可是老爷子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跟二爷。”
“老爷子临终前，您答应过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二爷，请…”
“求您，不要食言。”
忽然变换的字眼，恳切的语调，无一不昭示着，他很清楚她此刻的苦痛。
再次听到娄老爷子的话，简乐忽然觉得很可笑。
初次听到时，她满心感动，觉得是一个老人在弥留之际对孙辈的祝福关心。
可此刻，她只觉讽刺。
老爷子既然能说出这句，必定是对于这一切心知肚明。
还有娄烈，他自然也是明镜一般。
当时病房里唯一的糊涂人，就是她。
可笑当时她还一本正经的保证，她不会离开娄烈，她要跟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还真是傻的可怜。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再找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说服这些不过都是她胡思乱想。
说服她，娄烈跟她爸爸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她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
无论是娄家还是宫家，这些人每一个都是高高在上，翻手覆手间就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砸碎她的生存空间，还要她掏出心来。
她嘴唇发颤，“求我？我何德何能，担得起您老这一句求！”
“司小姐，您别这样……”
骤然起身的简乐打断了福伯接下来的话，她冷声道，“你希望我怎么样？继续遵守诺言？”
“哪怕知道娄烈跟我爸爸的死，跟我们家家破人亡有关，我也要当做无事发生，跟他在一起？”
福伯跟着站起，“我没有逼迫您的意思，二爷他这些年不易，所以我才求您……”
“他不易，我又容易到哪里去？”
过分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破窗而出，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变调，“难道就因为我是个普通人，我的苦难就不值钱了？”
“我甚至以为是我的错，是我家人的错，我……”
忆起她是如何对自己爸爸“害死”宫灵忧心。
如何想要感化娄烈，让她查明真相，好让他能心无芥蒂的跟她在一起。
她就羞愧的无以复加。
爸爸会不会正在冥冥之中看着这一切。
看着她因为那点男欢女爱，祈求一个男人不要离开自己。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她便觉自己下贱到无可救药。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呼吸困难，心脏一阵又一阵绞痛。
实质的疼痛混杂着内心的痛苦，她捂住心口，脸色惨白没有半分血色。
“司小姐？您怎么了？”
天旋地转，简乐直挺挺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