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又带女人回来了。
小曲渊躲在楼梯后面,看着公然在客厅拥抱接吻的男女。
他看了一会儿,索然无趣地回了房间。
他翻开练习题,上面的正确率很高,但是达不到全对。
小曲渊想到父亲漫不经心地扔开他的成绩单,难掩失望地说了一句。
“差那么多。”
和谁?
那个只有模糊印象的哥哥?
小曲渊露出不屑的表情,手里的笔却攥得很紧。
他记得那个男孩温温柔柔的,总是与世无争好脾气的样子。
他会戳戳他的脸蛋,轻轻地捏住让他叫哥哥。
对他比比完全没有印象的母亲都要好。
他为什么要走?
小曲渊绝对不会承认他想哥哥,把这种心情归于埋怨。
他不想待在这里。
这种情绪类似于被信任的人丢下,但是小曲渊无法理解这么复杂的情感,眼睛酸涩。
小曲渊吸了吸鼻子,继续做题。
就这样一点一点长大,每天冷眼看着父亲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别墅,等到再大一点以后便申请了住校。
眼不见心不烦。
他一直保持着年级第一的名次,但是他知道他上面永远有一座名为“孟沉”的大山压着。
等曲渊有了点能力,他开始调查孟沉的资料。
找了好久,资料拿到手的时候他都有些手抖。
他难得有了幼稚的想法,想着找到哥哥以后一定要对他说自己的难过,他那么心软,肯定会心疼他,不会再把他丢下。
可孟沉已经死了。
他以为那个少年会健康地,平安地成长,会从小优秀到大,或许还会成为一个不输于父亲的真正的精英人士,其他行业也可以,但他一定会做到最好。
但是什么都没有,只是他以为。
孟沉甚至没有未来。
哥哥过的日子与他想得截然不同,上面的记录触目惊心。
原本温柔知性的女人在离婚后性情大变,酗酒,赌博,和不同的男人甚至在孟沉的床上浪叫……
他想给那些人找点麻烦,可是不知道谁一把火烧了学校,他连发泄的对象都没有。
愤怒之后是茫然。
他凭什么死?
他都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扔下自己?
他怎么就走了!
曲渊眨了眨眼睛,没有眼泪留下来。
他没有哥哥了。
海城一中在大火之后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重建,孟沉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思考入了里面。
他想要的档案已经在那场大火中被毁掉,烧得最严重的那栋教学楼也已经废弃。
他一个人住着最好的二人间,却总感觉不自在。
班上有个男孩儿脸上有着明显的烧疤,曲渊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甚至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场大火。
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可笑。
直到开学一周以后,第一批转学生到来,他看着跟着进来的孟儒,觉得是说不出的熟悉。
那张脸很陌生,可是那种沉稳优雅的气度,像极了那个父亲对外的形象。
他以为是巧合,可是伴随着转学生的消失,孟儒也随之不见了。
半个月以后,第二批转学生来了,孟儒又跟着走进来。
他开始察觉到这所学校处处都是诡异。
上课时僵硬麻木的同学,表情诡异的老师,恐惧而带着戒备却一定要接近他们的转学生……
而且,看起来三四十的男人进入了高中学习,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吧。
他开始违反校规,在晚上出门。
他发现转学生总是大批大批地趁着夜色去教学楼,出来的时候总是满脸恐惧,一身伤寒,或者直接少了几个人。
所有的人,除了他,都对转学生的人数减少增多,转进转出不感到奇怪。
可是这分明很奇怪。
直到有一次在洗手间洗脸的时候,曲渊抬眼看见从身后经过的一个同学映在镜子里,分明是一个纸人的身影。
他向来对外界事物不怎么感兴趣,那一瞬间竟也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任谁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出现颠覆常识的东西,也会觉得慌乱。
第三批进来的时间仅和第二批消失的时间差了一天,在他们进来的第三天,曲渊找到了他的哥哥。
他躲在建筑物后面,麻木地看着站在路灯上的男人指挥着下面的纸人,对那些转学生进行撕咬,吞噬。
那个男人的皮肤苍白的有些不像人类,原本温柔的琉璃眼眸满是冷漠,淡淡地看着下面的屠杀,惹不起一点兴趣。
他扭头与躲在建筑物后面的曲渊对视,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那之后好像一切心照不宣,突然发现自己在这个学校能够探索的范围更大了,甚至还帮孟沉消除了一些能够让转学生找到线索的东西。
他到最后也数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了,有的是没两天就全死光了,有的还剩一两个活到最后,从废弃教学楼旁边的旧花园里面出现的白光——姑且算个门,消失。
这种无聊的生活状态一直持续到来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