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东方木不知道李子冀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李子冀也同样不知道这些佛门僧人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宗教信仰有时候未必是好事。”
前往长觉寺的马车上,李子冀掀开车窗看着外面,轻声开口。
这条路足够宽敞,但现在已经挤满了人,不仅仅是受到邀请要去参加焚香节的客人,还有更多想要去看看热闹的修道者与圣朝百姓,尤其是最近这两个月总能瞧见佛门僧人去生死挑战李子冀,长安百姓心里憋着火呢。
反正长觉寺离得也不远,区区五十里,倒是要看看这群秃驴有什么打算,万一欺负人,直接一把火把庙给他点了。
崔文若道:“有利有弊。”
至于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说到底还是要视情况而定,不能因为一两件错事而盖棺定论,也不能因为一两件好事而一叶障目看不见弊端。
东方木生无可恋的躺在毛绒毯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车厢的顶棚,他之前并没有说谎,是真的打算一直留在清风雅舍,对于这个什么焚香节根本就一点都不感兴趣,可又碍于师父就在长觉寺,不来又不行。
这少说得耽误一个多月的时间,得少钻研多少诗词?
对于一个醉心痴迷诗词文章甚至胜过性命的人来说,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完美的事情,就像你自己写的字帖一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东方木惆怅的开口,对着李子冀说道。
这就像他自己想要留在清风雅舍,但却不得不先去长觉寺参加焚香节一样,唯一算得上安慰的就是周郎童也要跟着一起去,有苦一起吃。
类似于神教佛门这样的宗教利弊李子冀当然很清楚,只是这段时间亲自面对之后才更能体会到其可怕之处。
只因为佛主惊鸿一瞥,已经有将近二十位佛门僧人因此死在了他的手里。
今天就是四月二十五,焚香节正式开始的日子,在开始之前,儒释道三大势力会选出一个人主持开始仪式,通常都是以佛门为主,开始仪式结束之后焚香节才算是正式开始,收到邀请的人将拥有勘破参悟偈语箴言的机会,为期一个月。
五十里的距离实在是短暂的很,几人说话间就已经来到了长觉寺门外。
长觉寺并没有在山顶,只是寻了一处两山之间的空地搭建而出,远远看去香火烟尘缭绕,好似群山之间的仙阁。
马车停下,几人相继下车,恰好长觉寺钟声响起,清澈干净,经久不息,听在耳中令人精神清醒振奋,仿佛杂乱的心境都因此而澄净下来。
“佛音绕梁,净身清明,对于儒修来说这好处可不小。”东方木收敛了心中的失落和情绪,侧耳听着佛音回荡,给出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
世间修行四道,看似分开毫不相干,但实际上彼此之间都会受到一些影响,如此纯粹清澈的钟声对于儒修修行文心有着不小的好处。
李子冀对于佛门没有憎恶。
因为他见过佛门的高僧,尤其是与佛子交好,他针对的仅仅只是佛主惊鸿一瞥这件事。
念念站在崔文若身侧,环视寺庙门前四周,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九成九都是来这里看热闹的:“幸好穆师兄没有来,否则一定会坐在马车里不肯下来。”
穆小宁是一个并不太喜欢热闹的人,或者说懒散的人都很喜欢清静。
四周的人的确很多,甚至还有不少长安城的权贵也都特意到此,原本十分吵闹,可当李子冀出现之后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漫步的行人全都停了下来,一双双目光全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好奇和忐忑,并非是因为李子冀多么名满天下,而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李子冀和佛门之间最近出了一些矛盾。
而且从种种迹象去看,这个矛盾还不是那么容易能够解决的。
可以说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尤其是来自长安城的这些权贵,来到长觉寺想看的不是焚香节,而是佛门要如何解决和李子冀之间的麻烦。
又或者说李子冀准备如何解决与佛门之间的麻烦。
这两个月的时间,死了将近二十位僧人在李子冀的手上,这可不是小事。
不仅仅是这些外人在看,长觉寺门前,佛门的五境罗汉带着数位弟子也在看着已经出现的李子冀,目光深沉,罗汉威严让人难以直视。
李子冀抬起眸子,目光远远与五境罗汉对视着。
佛修五个境界,佛境,金刚境,罗汉境,菩萨境,大乘境,罗汉境只是第三境,但佛门罗汉所指的是一种地位,并非境界,只有五境的大修行者才有机会被封为佛门罗汉。
“贫僧为佛门静坐罗汉,对于李县侯的名声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名不虚传。”
静坐罗汉的声音听上去很平和,并不带有诸如愤怒,仇视等情绪,更像是在和一位旧友说话。
李子冀自然知道静坐罗汉并不会真的如同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但今天来长觉寺就是为了要解决那桩麻烦事,所以李子冀没有行晚辈礼,而是行了平辈礼:“佛门十八罗汉的名声,我在圣朝也早有耳闻。”
“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