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昌今晚的雪没有停过,天空中都弥漫着一层压抑的色彩,在夜色里显得深沉压抑。
不知为何,许多人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流云客栈房门紧闭,掌柜和七八个伙计全都坐在一楼大堂竖起耳朵听着楼上的动静,自身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可楼上似乎很安静,就算他们把耳朵竖的再高也听不见一点声响。
直到崔文若从楼上走下来。
“崔公子处理好了?”
掌柜的瞧见崔文若下楼,这才松了一口气,压下了先前的担忧。
崔文若点了点头,然后道:“对方是大鼎商行的人,身上钱财很多,就当做是掌柜帮忙收尸的费用。”
楼上死了很多人,这些尸体收拾起来很麻烦。
掌柜的嗯了一声,恼火道:“这些崽子连李县侯的主意也敢打,也就是我没本事,要不然都不用崔公子出手,我直接就给他们拿下了。”
掌柜的说话让人如沐春风。
崔文若笑了笑:“放心,李子冀不会出事。”
时候不早了,这安昌城里还有几个地方要去。
出了安昌往外走数十里会经过一大片树林,不仅仅是安昌,只要离开了城池,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会经过树林。
轩辕宁和陈三顶着风雪驾车,神经已经敏感到了不能再敏感的程度。
就连车轮碾过雪面下碎石发生的颠簸都险些让他们二人立即拔出刀来,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这也不能怨他们,因为实在容不得他们两个有半点的放松,只要走出了安昌,说不定就会从哪个犄角旮旯窜出来一堆杀手将他们二人大卸八块。
所以无论是陈三还是轩辕宁,现在精神都紧绷的十分疲倦。
“还没有人动手,如果不出意外,前面那片林子一定有人埋伏。”轩辕宁的眼底带着担忧,凭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想要护住李子冀实在是天方夜谭。
陈三掀开车帘朝着车厢里看了一眼,李子冀依然躺在软垫上昏迷不醒,不由得叹了口气:“只希望李县侯已经做好了安排。”
既然李子冀你不让他们请天西郡大修行者护送回京,那想必一定有什么后手安排。
应该有吧?
轩辕宁和陈三对视一眼,那颗心就像是跳动在无底洞一样,实在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这片树林很大,许多种不同的树木生长在一起,看上去杂乱无章,交错排列间压抑的空间极小,在风雪交加的黑夜里让人看起来就情不自禁的充满了莫名的紧迫感。
雪花压着树枝。
冷风吹动树林来回摇动不停,让你根本无法分辨出下一瞬会不会有人从这紧密的狭小林子里冲杀出来。
过度的紧张和警惕使得轩辕宁和陈三两个人身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在风雪中浸湿了衣裳。
谁也不敢说话,甚至已经不敢呼吸。
穿过密林的这条路上就只能听见风雪呼啸的声音以及车轮与马蹄发出来的声响。
陈三目光不停地看着左右两侧,握着刀柄的那只手上已经不止一次在裤腿上将汗水擦干,虽然现在还一个人都没有见到,但他的心脏却从未有过的剧烈跳动,那等速度还要比在百岁城外荒山破庙埋伏之时跳的还要快。
冠树上的树枝摇晃的速度忽然发生了变化,一层雪花簌簌朝着地面落了下去,陈三和轩辕宁几乎是同一时间抽刀出鞘盯着那处。
可没什么反应,并没有任何人出现,直到一只跳动的小鸟从树枝上落下,站在雪面上歪着脑袋望着二人。
只是一只鸟。
似乎真的只是一只鸟。
但二人谁都没有放松警惕,身形往后靠了靠紧紧贴在车厢边缘,更加戒备的感受着四周的一草一木。
马车又平安的往前走了一刻钟,密林已经过半,除了先前的那只小鸟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可这份平静不仅没有让二人稍加放松,那颗剧烈加速跳动的心反而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车轮碾碎冰雪,密林的树枝被压得更低了些,目光所及之处很难去看清楚更胜更远的地方,耳畔还能听见李子冀均匀地呼吸声,这似乎能让兄弟二人稍稍安心一些。
毕竟重伤的李县侯总不见得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马车行驶的速度渐渐变得越来越快,在车厢后面的两口棺材已经快要被雪掩埋却抽不出身清理。
轩辕宁的眉头越皱越深,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密林的出口,可依然没有人出现。
陈三有些诧异:“难道我们猜错了?”
不应该啊,安昌城内尚且有人拦路试探,现在出了安昌城,无论如何这片树林都是动手的最合适之处,出了这里往外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想要动手也很难隐藏身形。
轩辕宁摇了摇头,仍旧没有将刀放回刀鞘:“谨慎些,说不定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误以为安全了,然后再突然动手。”
这话听着有些道理,但陈三还是感觉哪里有问题:“要对付咱们两个,似乎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
这话有些伤自尊,可事实的确如此,他们两个就连对付安昌城那个拦路之人都十分困难,更别提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