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在这里,陈大人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李子冀转身望着面前的书柜,抬手轻轻在上面翻阅着:“西山全集,括地记,姑苏地志,十能全算,看来陈大人的确想做一名好官,只不过,只有活人才能做好官,一旦死了,就什么也做不成了。”
陈离昧的脸色微冷:“李子冀,你可知道自已在做什么?这是郡丞府,我乃是一郡郡丞,你深夜到访,不请自来,即便你是三千院弟子,等我上禀陛下,你也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郡丞的地位已经足够高,贸然闯入郡丞书房,等同谋刺,哪怕是三千院弟子,一旦此事被闹得沸沸扬扬也绝对不会好受。
“我既然已经来了,自然就知道了一切,此间只有你我二人,继续装糊涂下去,未免不太妙。”李子冀合上西山全集,伸手拖着一张椅子坐在了陈离昧的面前,认真提醒道:“所以趁着我现在还有耐心,陈大人最好明事理一些,以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到时候即便是后悔,都晚了。”
陈离昧的脸色微微变化,心里却满是惊骇,他不知道李子冀是怎么查到自已身上的,而且国公府那边对于这件事竟然没有一点察觉。
即便是三千院插手进来,也绝对瞒不过后党的眼睛。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盯着李子冀,沉声问道。
桌面上的茶还在冒着热气,李子冀只是闻了闻就知道这是君山银针,算不上顶级,却也不算太差,只是与一郡郡丞的身份比较起来显得并非那样搭配。
“陈大人平日里只喝黄茶吗?”
李子冀拿起一个茶杯为自已倒了一杯,味道甜美清香,口感甘醇,这个问题当然不需要陈离昧回答,他放下茶杯,淡淡道:“现在是我在问你,陈大人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今晚就不止有任何事情发生。”
陈离昧冷哼一声:“你以为杀了我之后,你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李子冀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他,平静道:“新历三十一年,遂宁大水,这件事陈大人应该很清楚。”
“你想说什么?”陈离昧问道。
他的眼中带着警惕,当年那件事,不仅仅是国公府的参与,他无论如何都是不敢说出来的:“李子冀,有些事情是死也不能说出口的,即便你杀了我,也没有任何用处。”
李子冀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环顾四周,打量起了书房里的布置,而后方才缓缓说道:“远离长安城来到外面,固然减少了掣肘,拥有了更具话语权的地位,可也与京城长久脱离,陈大人以为我真的没有了解到真相吗?”
陈离昧听着这话,眉头微皱,似是有些不太确定。
李子冀摇了摇头,将话挑明:“我见过皇后,询问过遂宁大水的事情,所以真相过程如何我早已知晓,你也不必如此戒备。”
听到这里,陈离昧的脸色终于是变得凝重下来,他本来以为李子冀找到他是为了询问当年遂宁大水的真相,却不曾想对方早已经知晓了一切。
“既然如此,你还来寻我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当年那件事我只是参与了一个环节。”
当年陈离昧知道真相之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李孟尝找到他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继续在朝堂上当刑部郎中,不知多少年往上爬,还是站在皇后这边,事后外放一郡,掌控实权。
这并不难选。
如果他是修道者,寿元绵长,可以就继续在朝堂宦海沉浮,可他只是个普通人,必须要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机会。
李子冀道:“我要问的事情,就是你参与的那个环节。”
陈离昧先是一怔,旋即面色一变:“你想问南陵河神?”
“陈大人果然是聪明人。”
陈离昧眉头紧锁,并没有开口回答,目光还若有若无的看着外面。
李子冀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轻声道:“今晚不会有人来。”
陈离昧的脸色骤然间变得苍白了下来,因为他听懂了李子冀这话里的意思,所以他才满脸震撼不解。
姑苏太守也与皇后亲近,否则当初陈离昧也不会被调到这里来,既然如此,姑苏太守为什么会在这件事情上帮李子冀?
否则隔壁的四境修道者此刻只怕早已经发现了书房里的异常,可现在却毫无动静。
正如李子冀先前所说,陈离昧很聪明,他能够拥有今日的地位,绝对不会是一个蠢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原来如此。”
他颓然靠在椅背上,知道一定是虞苏插手了这件事,所以李子冀才能瞒过国公府查到他的身上,所以姑苏太守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有虞苏才能做到这一切。
李子冀看着他:“遂宁大水与你无关,你也只是简单参与,所以如非必要,我并不想要了你的命,毕竟你贵为姑苏郡丞,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事到如今,陈离昧已经没得选择。
他也没必要去说什么南陵河神已经被斩首之类的苍白话语,除了能让死亡距离他更近之外,没有说任何其他用处。
“神梦泽。”
陈离昧满脸疲惫,最终还是说出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