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开始听见百花园这个地方的时候,李子冀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听起来充满了夏日花香的地方能让素来不拘一格的顾春秋郁闷成那个样子。
直到他自己在百花园打理了半个月。
“你动作轻些,都说了向阳花白天都会自动面向太阳,夜晚就会把头低下去埋起来,它的花朵又大又脆弱,到了傍晚太阳落山之前就要特意来看一眼,以免向阳花彼此之间不小心碰见,万一要是折了一朵两朵的,四师姐那里可说不过去。”
“小望兰是碰不得水的,无论是下雪还是下雨你都得拿东西给它罩起来,要不然今晚沾水,明天它就敢枯萎。”
“是非橘可是你们南陵的特产,你难道就不知道它每天都要修剪叶子?不能让叶子太多,否则会吸干枝干的营养,也不能让叶子太少,否则是非橘就不好看了。”
顾春秋原地来回踱步,说一句话还要叹三口气,语气恶狠狠且不耐烦的教训着李子冀,一副十足十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百花园里的每一种花草都很特殊,打理起来必须亲力亲为,并且照顾的周到仔细,任何一个步骤出了岔子,等你明天睡醒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就是已经枯萎凋谢的花草。
所以要打理百花园,并且打理的好,是很累身体也很累心神的事情。
这半个月来即便是以李子冀的耐性,也几次生出要一把火把这里烧个干净的念头。
“不要唠叨了,你若是还不亲自试一试,等明天我离开后,小心你手生把这些花草养死。”
李子冀显然已经对顾春秋的碎嘴有了免疫,任凭他在那里如何嘟囔面色也没有半点波动,反而还在好言相劝。
果然,一听见这个噩耗,顾春秋的脸立刻就耷拉了下来,刚刚还一副地主模样的颐指气使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总共要打理百花园两个月的时间,李子冀来帮忙分担了半个月的压力,还剩下一个半月就要完全靠自己了。
一想到那种苦涩滋味,顾春秋就脸色苍白,看着这些漂亮极了的花草就像是看见了一群魔鬼。
这半个月来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第一等大事自然就是有关于桃钟祭的细节流传到了圣朝的每处角落,所有的子民百姓都知道三千院新入门的弟子李子冀在百年大祭上盛开满山桃花,敲响圆满圣钟。
还被圣皇赐予殊荣,将自己的名字与陛下的名字同时刻在了圣钟上。
桃钟祭是独属于圣朝的精神信仰,在这样的日子有这样的表现,以及先前扶摇台一事的加持,李子冀已经成为了圣朝百姓心中炙手可热的存在。
声望一时无两,隔老远都能够感受到百姓们的那股子热情。
甚至天香阁的老板还特意让人送来了两壶天仙醉,并且拍着胸脯保证,以后每个月的第一天都会准时让人送两壶天仙醉到清风雅舍,价值不高,但心意足够。
再有就是聚集到长安城的各大势力都已经陆续离开,诸如洗剑宗,小玉宫,浮萍山等地。
木南山和崔文若也离开了长安城,离开前的一夜几人在一起吃了顿火锅,聊了一些话,等天亮后便各自离去。
没有约定下次什么时候见面,也不需要约定,毕竟谁也不知道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是敌是友。
儒山是儒山。
圣朝是圣朝。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小事,那就是朝廷给李子冀分配的府邸已经选好了,的确是在兴宁坊,但具体位置还在考虑,贵为县伯,府邸自然带有护卫和侍从,按照规矩李子冀每年至少要在府邸之中住上一个月才行。
爵位大多都只是荣誉,没有实权,但李子冀的遂宁县伯是有实权的,陛下赐予了一个腰牌,里面带有天子玉言的能力,只要是遂宁军政,都可以凭借腰牌接管掌控。
用处还是很大的。
剩下就没什么大事了,只是金陵赵家的处境有些不好,听说桃钟祭结束第二天就匆匆赶回了金陵,具体原因顾春秋没有细说,只是提了句小玉宫和金陵赵家有笔陈年旧账要清算。
李子冀已经明白了。
微微一笑,继续打理着百花园。
“七师弟,小师弟,辛苦你们了。”
傍晚,天色刚暗,梁安安就提着自己亲手做好的点心来到了百花园,巧笑嫣然的对着二人打了一声招呼。
顾春秋立刻弯腰在地上抓了一把泥,把手弄得脏兮兮黑漆漆,然后假装甩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喘着粗气道:“四师姐你总算来了,我这都快渴死了。”
李子冀瞥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对着四师姐行了一礼。
梁安安掩嘴轻轻笑了笑,漂亮的眼睛微微弯着:“七师弟,你都已经偷了半个月的懒,若是被三师兄瞧见了,只怕又要罚你多打理一个月。”
顾春秋扬了扬下巴:“我又不怕他。”
可说完这话,他又下意识缩了缩脑袋,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发现的确没什么动静之后才再度恢复了刚刚的底气十足模样。
梁安安就是三千院的四师姐,长得非常漂亮,动作轻柔,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的,温柔的很。
雪白的肌肤,穿着白色的长裙,就像是从画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