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卿云一早便出府离开,京城中大街小巷,难得热闹起来,街边商贾小贩卖货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姑娘,到了。”马车外,车夫喊道,卿云走下马车。
她抬眼一看:王懔竟然选在此处
“燕子巷中第三家,门口有棵老柳树,柳树飞出金凤凰,落下是个琅琊王。”
卿云回忆起前世京城中的一首童谣,说的正是此处。在前世王懔登基之前,民间各地报上来不少“祥瑞”。
京城中的祥瑞正是在此地,坊间传言说,这家门外的柳树已有百岁,那日飞出了一只“凤凰”,可谓是天降祥瑞,飞落到琅琊王氏的门前。
为此天下人都道:琅琊王氏天命所归,王懔有帝王之相。
后来王懔顺理成章地登基,卿云虽然早就知道这些“祥瑞”,有王懔为了称帝而造势,夸大的成分居多。
但她今日到了这个地方,才知这家竟是王懔在外的私宅。
卿云嘴角微微抽搐:王懔真是脸都不要了。
护卫先是恭敬地敲响了院门,不多时,门扉从内打开,一个仆从将卿云迎了进去。
“将军有令,请姑娘先入内等待。”
“将军不在这里?”卿云一开口是问话,可她的语气十分笃定。
“此处仅是别苑,将军并不在这宅中居住。”仆从将卿云引入宅院内。
一方小院中,海棠开得正好。
卿云不管其他,只问道:“那个妇人在哪里,我要见她。”
仆从只是将她引入内室,将茶炉上煮好的茶汤,沏了一碗给她:“姑娘在此稍坐片刻,一切必须等将军来到。”
他是在提醒她,王懔是这里的主人,卿云也得顺从。
卿云敛下神思,淡然在案前坐下。既来之则安之,总归这里是王懔的地盘,她没必要与他的人争执,坐着等上一等又何妨?
她在屋中等待,半个时辰已过,不想还未等到王懔,却等来院门被人大力地撞开。
“砰砰砰!”院门被猛烈撞击,紧接着一声巨响,惊得屋内人心惊胆战。
卿云警惕地站起身:“怎么回事,外面有人破门而入?”
仆从往门外看了一眼,正见到一行人破门闯了进来,为首之人竟是王胥!
他当即大惊道:“不好,是大公子找来这里了,姑娘快随我来!”
卿云惊诧于王胥竟会找到这里:他是为了邹氏而来,还是为了抓我?
院内,仆从们尽力阻拦,但面对王胥带来的精锐护卫,显然力不从心,只能被护卫制服住。
“姑娘你不能露面,将军未到,无人能拦住大公子!”
仆从拉住卿云,卿云被迅速引至屏风后,仆从推开一扇暗门,将她推了进去。
卿云刚站稳脚跟,仆从刻意压低道:“请姑娘藏在此处,勿要出声。”
之后仆从用力拉动暗门机关的吱嘎声,卿云彻底被关在一个昏暗狭窄的密室,四周被厚重的石壁包围,仅有一线微光透入,勉强照亮这几尺之内。
仆从已经离开暗门口,卿云借着微弱的光亮在石壁上摸索,才发现里面并无能推动暗门的机关。
卿云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也就是说,这道暗门只能进,不能出,若是外面无人打开机关,她就会被活生生困死在这里!
里面有一种潮湿霉变的气味,但卿云无暇顾及这些,她心跳如鼓,耳边渐渐传入王胥狠戾的声音。
“去搜,将人找到!”
仆从的声音隐约传来:“大公子,此处乃我家将军的私宅,请大公子看在兄弟之情,高抬贵手!”
外面,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王胥的怒喝:“王懔又如何?他若真在乎兄弟之情,怎敢从我手底下劫走人?今日我必要将人带走,给我搜!”
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卿云紧贴着石壁,呼吸也刻意放缓,生怕弄出响动。
她心绪不定:看来王胥是要带走邹氏,只是这样一来,她就没法从盘问邹氏了
透过门缝,她隐约能看见屋中一片乱象,以及王胥那道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身影。
很快,护卫就搜到别苑的柴房中,找到了被五花大绑的邹氏。
邹氏被粗鲁地推到王胥面前,膝盖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却被两名护卫牢牢架起,使她不得不直视王胥阴翳的眼睛。
“呜呜呜——”
邹氏的嘴被粗布死死堵住,一双浑浊的老眼迸出精光。
王胥嫌恶地伸手,拔出邹氏口中的布条,无比阴冷道:“该死的老妇,你生出的贱婢可将穗儿害得不浅。”
“她不是”
邹氏惶恐地直摇头,险些喊出“她不是我女儿”的话,但她又生生地憋回去了。
“大公子饶命,大公子救救我吧!我给女公子当牛做马,我保护好她——”
邹氏痛哭流涕,狼狈地求饶,但王胥可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他猛然抬腿一脚,将邹氏这把老骨头踹倒。
“说!你们母女究竟偷盗了穗儿的多少东西?”
“偷盗?不不不,我怎会偷盗女公子的东西呢!”邹氏瞪大双眼,死命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