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王胥怒不可遏,粗暴地套上衣物,从榻上起身,双眼里好似能喷出火来,紧抿的唇边挂着狠厉。
谢宓百无聊赖地倚在软榻上,目光追随王胥急躁的身影。
王胥一边怒道:“我要亲自去见玄朔,一并让他除了那妖女!”
谢宓轻启朱唇:“夫君可莫要忘了,那女子虽然出了宫,但陛下对她的赏赐还未明确,贸然杀了她,只会引得流言纷纷。”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女子既已被玄朔带走,不就犹如落入我琅琊王氏手中,何不借此机会,去请她入府,毕竟,外面流言纷扰,我们行事需得更加谨慎才是。”
谢宓方方面面考虑周当,王胥却不领情,反而讽刺她道:“流言何惧?就算有,何人敢当面议论我琅琊王氏。”
我敢啊。
倒不是谢宓白眼他,纯粹是王胥太招笑了。
王胥怒气正盛,撇眼看她:“你笑什么?我要杀个妖女,岂非轻而易举!”
谢宓从软榻上起身,施施然道:“夫君何必与为妻置气,既轻而易举,夫君便去吧。”
“你——!”王胥怒目而视,却是怼不过她,只能拂袖而去,大步流星一路走远。
下人追着跨出房门,不由得担忧道:“少夫人,不若还是将此事禀报给丞相吧?”
谢宓缓步走出,石榴红裙动则翩跹,身姿款款,她明眸皓齿,含笑道:“他不听人言,左右谁来都无用,不过也无什么大事,等他自行冷静下来便好了。”
她一摆手,示意下人跟上,丹凤眼轻挑:“走吧,我也去见见那位奇女子。”
谢宓身旁,几个机敏的下人紧随其后,一道出了丞相府。
府邸外,只见王胥已跨上骏马,眉宇间有股难以遏制的怒气,他未曾理会谢宓,便猛地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后疾驰而去。
城门外,车夫驾着马车缓缓靠近城门,与王胥驰骋的身影擦肩而过。
车内的卿云似有所感般,掀起车帘往外瞧了一眼,透过半开的车帘缝隙,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远去的人影上。
即便相隔甚远,也让卿云感到极为熟悉。
她放下车帘,指尖不自觉摩挲袖口,心情凝重。
竟是王胥。
卿云不需要猜也能知道,王胥必定是冲着她而去的。
马车驶入城门后,没预料地再次被人拦住。
女子清脆的笑声传进来:“车内可是卿云姑娘?”
卿云本还在想是否是丞相府的人,但听见这较为熟悉声音后,她即刻反应过来,车外的人是王胥之妻,谢宓。
她轻掀车帘,望向谢宓,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谢宓那袭流光溢彩的华裳,衬得她容貌愈发明艳,可谓是冠觉群芳。
谢宓笑语盈盈:“我夫家是琅琊王氏,不知卿云姑娘可否请我车内一叙?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卿云本也准备主动出击,能与丞相府的人提前交手,与她有利。依卿云对谢宓的了解,她可不是王胥那般的蠢货。
卿云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夫人雅兴,我自当奉陪,请上车。”
此女的确是胆大。
谢宓一双丹凤眼中的兴趣更浓,她亦步亦趋地上了马车。
“姑娘乃是救驾功臣,不知今日出宫,可是要探望亲人?”谢宓坐定后,眸光流转落在她的面容上。
卿云心知肚明:谢宓心思缜密,岂能不知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乃是邹氏,沈穗身边的仆妇。
她现在问及此事,恐怕是有请自己入丞相府的意思在。
卿云缓缓道:“夫人之意,是要请我入丞相府探视亲眷?”
果然一点就通。
谢宓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她勾唇笑意更深:“姑娘冰雪聪明,我正是此意。”
卿云轻抚过袖边细腻的绣纹,与谢宓对视间,声音清晰道:“夫人之意我心领神会,只是身负皇恩,若入了丞相府,恐有不便之处。”
谢宓心底自有衡量,非但不恼,反而笑意更甚:“我知姑娘为人贵重,实不相瞒,我家夫君深感歉疚,欲与姑娘结兄妹之情。”
说着,她轻轻抬手,摸住卿云的手。
“兄妹之情?”
“我与王胥?”
卿云深深蹙眉,如闻听笑话一般,她无语至极地笑了一下。
“夫人可是弄错你家夫君的心意了,我记得,前任太仆大人,他家中不是有一位好妹妹么?”
她的话中带着疏离,轻轻抽回被谢宓握住的手,窗外的光影透进来,为她添了几分清冷之感。
谢宓丹凤眼中闪过锐色,随即她恢复了笑容,只是那笑里多了些深意。
“哦?卿云姑娘于我家家事也了如指掌,可见你我本就该是一家,何况你的母亲如今也在丞相府中,我们实是真心实意,你又何故推阻呢?”
她的话语轻柔,却字字如针,提到邹氏也是在试图拿捏卿云。
不过卿云可不在乎邹氏的死活,她反笑道:“夫人肺腑之言,但,我实在难以领受。”
谢宓也不在意言辞上的讥讽,她轻轻抚摸上鬓发,一派悠然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