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女子面无血色,初见时就极其虚弱的样子,谢翊担忧地朝车内问道:“姑娘,你可还好?”
内里没有回应,谢翊心道不妙。
掀开车帘一看,见女子整个人蜷缩在角落,月白色鹤氅半落在地,她的衣襟微敞,露出单薄的里衣。
她衣襟领口,竟然有大团血迹!
卿云面色惨白,气弱游丝飞絮。谢翊快步上前,蹲下身,手指轻轻探上她受伤的肩头。
“你这是被弩箭所伤?”
虽是疑问,但谢翊深知这样的伤口,十有八九是被弩箭所伤了。
卿云意识尚且清醒,顺着谢翊的话微微颔首:“不错,两日前我被弩箭射伤肩头,不知公子可有止血药?”
方才她换衣之时,不慎牵扯到伤口,她本就气血不足,又加上伤口崩裂,才会眩晕倒下。
“你且稍等。”
谢翊翻动包袱中的瓶瓶罐罐,取出金创药。他轻启瓶盖,将瓷瓶递至卿云颤抖的手中,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冰凉的手指。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对止血生肌有奇效。”
“多谢你。”
卿云艰难地支撑起身子,缓缓掀开衣襟,伤口已经和布料微微粘合,掀开只见一团血肉模糊。
谢翊的目光,在触及到女子颈窝下那一片莹白后,便迅速移开。
卿云紧咬着下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随着药粉洒在伤口上,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用力捏紧了手中的衣物一角。
长安在车外好奇地探头进来:“公子,里面怎么没声了,她不会是死咱们马车上了吧?”
谢翊手中的白羽扇,直接朝长安面上一挡,稳稳挡住他的视线。
“非礼勿视,出去。”
长安被白羽扇顶了出去,车帘落下,他摸不着头脑:“什么嘛,那公子你为何还在里面?”
卿云总算上好药,只是伤口的包扎却成了难事,谢翊在旁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姑娘若有不便之处,我可相助一二。”
他既先说了,她也就不拘小节,直接应道:“那就有劳公子,帮我包扎伤口了。”
谢翊取丝绢蒙住眼,待眼前一片昏暗后,他才将干净的布条展开,指尖掠过卿云肩头,动作略显僵硬。
卿云盯着他被蒙住的双眼,缓缓抬手牵住他的手,引导他包扎伤口的位置。
谢翊轻捻布条的一端,绕过卿云的肩头,将布条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包扎好后,卿云将松松垮垮的衣衫穿好,谢翊也摘下蒙住眼的丝绢。
他睁眼,才发现与卿云靠地极近,二人四目相对呼吸缠绕,卿云一时失神愣住。
前世她与谢翊少有交集,更不会有这般密切的接触倒不知怎么开口了,他竟然也一动不动。
倏地,谢翊狐狸眼眯着,笑道:“姑娘,你拽的是我的衣服。”
卿云低头一看,才知她方才因忍痛而攥紧的衣物,竟然是谢翊的衣衫。
她一时羞愧,立即松了手:“公子勿怪,我并非有意。”
“人之常情,你便是有意也无妨。”
谢翊眼尾上翘,理了理被卿云无意中拽皱的衣襟,唤外面的长生:“走吧,继续赶车。”
车身摇摇晃晃,谢翊一路闭目养神,轻摇羽扇,眉宇间透露着沉静。
等到天色蒙蒙亮时,马车忽然停住,长生的声音响起:“公子,前面有一队人马,看着不像是京中的兵马。”
“不是京中的兵马?”
谢翊思忖过后,了然于胸:“那定是陛下召了国舅袁淮,领兵入京。”
闻听“袁淮”之名,卿云不可避免地蹙眉:她记得前世这次宦党宫变的背后,还牵扯出一桩谋反案,而谋反案的背后主谋,就是国舅袁淮!
“公子若要与国舅袁淮有交集,还需小心。”
她开口提醒谢翊,犹记得前世王懔曾说过:国舅之所以要在宦官背后推波助澜,挑起宫变,就是为了趁乱杀皇帝,另立新君。
前世皇帝在国舅倒台后,就将所有与国舅来往密切,牵涉到谋反案的文武大臣,全部清算。
谢翊今日救了她,卿云还不想他与乱臣贼子牵扯上关系,故而开口提醒谢翊。
纷乱的马蹄声渐渐近了,连带着甲胄兵戈相碰的响动。
车外长安又嚷嚷道:“看清了看清了,公子所言不错,是袁氏旗帜,来者正是国舅袁淮!”
真的撞上国舅袁淮了!
卿云掀起车帘一角,只见外面尘泥飞扬,数百甲兵跨马而来,袁氏的旗帜飞扬。
谢翊看她一眼,眼含深意:“姑娘方才所言,究竟何意?”
她垂眸,不知该怎样解答。
“姑娘既然不愿坦诚相待,我也就不问了。”眼见谢翊悠然拿上羽扇,准备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卿云赶紧阻拦:“公子当心国舅他”
话到嘴边,她又不知该如何提醒谢翊,袁淮是谋反案主谋,与他相交需得小心。
况且无凭无据说出此话,谢翊若是不信,恐怕还会将她交给袁淮处置。
此刻,袁氏来兵气势汹汹,马蹄声震天响,为首甲兵先将马车团团围住。
“马车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