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
穷人一夜暴富会很难适应富人的生活,富人一夜一贫如洗也会很难适应穷人的生活。
可转头想想,却又觉得平常。
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生活久了,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难免会不适应。
这是一件很正常且很普通的事。
所以对于益阳王被贬出京都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只是益阳王本身的不适应,却仍旧是实实在在的,无法抹去的。
正如李泰一样,以往他还是亲王的时候,那待遇,怎么可能像此时此刻一样?
益阳王以往在长安,在京城里,那可都是皇家待遇。
可自从十年前被贬之后,待遇一落千丈不说,连周遭环境都让他各种不顺心。
尽管这种不顺心被他克制住了,可心里的不舒服却仍旧存在着。
而导致这种不舒服存在的根源,就是李恪。
是李恪让他被贬离京的。
如果不是李恪,他怎么可能被迫放弃长安里那般舒适安逸的生活?
眼前这酒,如此的难以下咽,难道不是李恪一手造成的吗!
益阳王听闻李恪所言,原本波澜不惊的内心顿时波涛汹涌,一股难言的愤怒直冲脑
门,目光霎时间变得阴冷起来。
营帐中的气氛也在此刻变得紧张,四位大将纷纷拔剑出鞘,一股火药味浓烈至极。
益阳王不是一个容易将喜怒表现在脸上的人,可是在面对李恪的时候,他却忍不住心中的怨怒。
就好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促使着他,要他想尽各种办法打击李恪,以泄他心头之恨。
“益阳王,这里距平州城不过二十里,你觉得在你杀死我之前,李义府能不能跑进关里去?”
李恪悠然自得的坐在营中,任由身旁四位大将军以剑相指,而他身后的李重义,李义府则显得格外的镇定,只有崔促一人,已经将手摁在剑柄上。
李重义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不会这几个将军吓到。
至于李义府,他虽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武功尚可,他若是一心想溜,偌大的军营中只怕也没人能拦得住他。
强弓自然是颇具威胁的,可李义府又不傻,他不会在人群中开溜么。
“你认为李治会帮你?”
益阳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反问到。
李义府自然是能跑进平州城的,可是现在坐镇平州城的李治会对李恪施以援
手吗?
站在李恪身后的三人一时间皆是皱眉。
按理说,李治这时候当不会主动挑衅益阳王才是,毕竟他现在的处境可谓前有狼后有虎,一旦他主动挑衅益阳王,反被高句丽摸了屁股,岂非得不偿失?
“看来你还是没太看懂形势。”
“不过也对,以你现在的处境,稀里糊涂的做些决定自然是有可能的。”
李恪若无其事的坐着,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嘲讽益阳王,但又好似不屑,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哦?”
“那还请殿下与本王说说,眼下,到底是个什么形势。”
益阳王此刻也颇为镇定,说话时还特意端起了酒杯,掩面饮下。
他的话音落下,帐内四位大将均是放下了武器,然后愤然坐下,看起来似乎对益阳王格外的“尊敬”,甚至唯命是从。
“对于李治,益阳王想必比我更了解些。”
“他远在长安碌碌无为多年,此次辽东之争乃是他争取军功的大好机会,从高阳公主都给他献计献策的情况下来看,他对此次机会也是格外的珍惜,甚至不惜主动挑起两国战火,以求夺取战功,然后威风凛凛的返
回长安,接受大唐百姓的顶礼膜拜。”
“但,他的计划实在不咋滴,别说杀严楚,便是怂恿手底下的人去主动挑起战火也被陛下一眼看穿,现在陛下圣旨已到,如果他不能杀了严楚,边境战火就不会重燃。”
“你说,在这种情况下,他会不会选择来救我?”
李恪言罢,用一种甚为好奇的目光看向益阳王,就好似当真是在询问他也是。
可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对于这个问题,李恪信心十足。
这种微妙的反差,一下子便让益阳王目光一凛。
因为他还未与李治达成共识,而李恪却如此有信心,这能说明什么?
这岂非说明了李治一直没有与他达成共识,正是因为李恪的关系?
或者说,李治早就与李恪达成了意见一致?
不可能。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益阳王便立刻将其扼杀。
李恪不可能与李治达成一致,因为谁都知道李恪现在是太子门人,李治回长安正是为了夺嫡,他岂会与李恪合作?
除非
想到这里,益阳王神色一怔,顿时用一种极其惊诧的目光看着李恪。
可谁知李恪却嘴角一翘,微微摇头。
“并非你想的那样。”
“我既不会与太子合作,同样也不会与李治合作。”
“我与太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