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计划开始的前一天晚上。
李恪一如既往的没睡着。
他想着明天要做的事,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所以便想找苇名美雪说说话。
这个计划是泉盖苏文同意的,不然他也不会让苇名美雪前来。
所以当李恪在皇宫看到苇名美雪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泉盖苏文的意思。
但这个计划总归是要利用苇名美雪,这让李恪心里很是难受。
“你怎么了?”
苇名美雪看着显得有些愁苦的李恪,不由轻声问到。
在别人的地盘,说话都得小声些。
苇名美雪并不是一个能够随着环境改变的人,可是她知道李恪此次计划的重要性,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跟着小心翼翼起来。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是李恪却知道。
只是他虽然知道,可是却不能说出来。
“明日你与那些人一战,事关整个计划的成败。”
“你,想好了吗?”
李恪也轻声问到。
他的声音里也带着歉疚,只是苇名美雪没有听出来。
“为什么这么问?”
“这本来就是大相他老人家的意思,他让我帮你,我就帮你咯。”
苇名美雪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太爱琢磨这些事。
大抵是因为在她看来,这些事根本不
需要琢磨,有人自然会帮她去琢磨。
而这些人,是不会骗她的。
这是一种出于内心最深处的信任,不带任何情绪和心态,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的相信了,所以理所当然的答应。
然后再理所当然的帮他,最后理所当然的不计回报。
在苇名美雪的世界里,她似乎从未想过自己。
“你呢?”
“你就真的这么心甘情愿的帮我?”
李恪皱眉看着她。
事实是,李恪并不希望看到苇名美雪这个样子。
他更希望苇名美雪能够为自己着想一些。
他更希望看到苇名美雪能够不那么理所当然。
因为她作为一个双面间谍,而只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的真诚,这让李恪始终带着一丝愧疚。
“我?”
“我呢本来就是个热心肠的人,谁让你救了高句丽呢?”
“你们唐人不是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若不是你在辽东放了景台一命,我们高句丽而今哪里还有今日。”
“切,你为什么忽会问这些?”
苇名美雪像是感觉很无趣的白了李恪一眼,这个问题在她看来,根本不需要问。
可她越是这般洒脱,越是这般热心肠,李恪就越觉得难受。
冠冕堂皇的
话可以说给别人听,也可以让别人信以为真。
可是那些话真的能骗得了自己吗?
不能。
“你可能会死。”
“你也愿意?”
李恪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那种从心底溢出来的关切不带任何掩饰。
“那就再说吧。”
“帮个忙还把命给搭上,这种血亏的买卖,我可不做。”
苇名美雪当即甩手,示意这件事不用再谈。
可李恪却仍旧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
她的这种假意拒绝骗不了李恪。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可以选择不帮你吗?”
“我能选择不帮你吗?”
“我也想不帮你啊!”
“可是我做不到啊!”
不知为何,苇名美雪瞬间爆发了出来。
她的脸上满是悲戚。
她并非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并非是一个容易落泪的人,可是当她彻底的爆发出来以后,她只觉内心深处的苦涩正如泉水上涌,一下子便淹没了她的心神。
她为什么要认识李恪?
为什么要答应他帮他?
又为什么还要拼着性命不要参与这个计划?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但她唯一知道的是,如果她不这么做,那她将寝食难安。
于是,她没有任何挣扎的来了。
来
找李恪,继续和他待在一起,尽管在世人的眼中,她和李恪只是盟友。
可是那她也心安理得,而且十分满足。
她从未正视过自己内心的情感。
在封建社会,这种事情似乎是常见的。
大部分人基于这样那样的问题而无法正视自己的情感,最终导致各种各样的遗憾。
苇名美雪不想遗憾,但同时她更不想后悔。
她可以容忍当某一天去回忆的时候,她会遗憾当初的决定,可她不能容忍自己后悔当初没有做出那样的决定。
所以她才说,她做不到。
李恪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庞,梨花带雨的面容已将一切都诉说完毕。
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也没有什么能够不能够。
苇名美雪做的,只是出于她内心最深处的诉求而已。
这种行为,通常被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