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长史,朔州点燃烽火了!”
并州大都督府中,长史李世绩刚刚睡下,亲卫接到警示,直接叫醒了他。
“朔州?”李世绩皱着眉,端起杯盏道:“给我打一盆冷水,把他们叫起来,打仗了!”
李世绩口中的“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并州左近各支军队的长官,例如州兵、折冲府、还有一些元从军,以及从并州大都督府下辖其他州县抽调的兵力,总计不到两万人。
身为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李世绩可没有权力整编这么多军队,只能将就着用,虽然战力参差不齐,兵员各不相同,但基本都是本乡本土的子弟,保家守土不惜性命,河东道自古就是北戎入侵的前线,雁门关就在代州,与朔州毗邻。
换句话说,朔州就是雁门关前的广场,朔州告急,敌人大可强攻雁门关,直取晋阳,然后走一遍李家父子当年袭取长安的老路,沿着河东谷道南下,在龙门渡河,绕过层层防御,兵临观众。
甚至薛延陀可汗野心偌大,可以取河东为家,出井陉,取河北,黄河以北的土地,尽皆不保。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
察也。
李世绩刚刚用凉水洗了把脸,扛着黑眼圈的军将们便走了进来。
“末将等见过长史。”
“朔州有警,骆交你率折冲越骑三千,立刻去朔州。”
“唐弘业!”
“在。”
唐弘业抱拳听命。
“带都督府的兵去雁门,务必守二十天。”
十天,足够关内的兵马日夜兼程赶到并州,也足够李世绩做好决战的准备。
看着地图上朔州的位置,李世绩脸色愈发凝重,朔州的位置极为关键,沿着朔州南下,大河沿途尽是些内郡州县,承平日久,城池也是许久没有修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聚拢兵马,一旦薛延陀抢占所有的渡口,关内的援军就只能绕一个大圈,费时费力还会延期,后勤更是难题。
“末将遵命。”
“云州的军队能不能撤下来一部分,这几日都没有接到云州的报警。”
“不行。”李世绩摇了摇头,指了指草原道:“薛延陀攻打朔州的军队谁知道是主力还是偏师,如果撤下云州的兵马,难保薛延陀会从云州入寇。”
“现在不是兵力够不够的问题,是薛延陀在暗我在明,实在不知道薛延陀会攻击哪处州县,避实
击虚的兵法不只咱们会,薛延陀也不会一门心思往长城撞。”
“此战打的匆忙,只能固守城池,实在无力反攻。”
并州大都督府兵曹忽然想起来前几天胜州发来的公文,道:“吴王不是领了三千人在塞外吗?”
“三千人有什么用,没有十万大军出塞,三千骑去哪里避实击虚,当初生擒劼利靠的难道只是苏定方带二百骑连夜追击吗?”
李世绩不耐烦的说,他从来不参与大唐的最高权力斗争。
“军报已经飞马送去长安,希望陛下手里还有堪用的兵马,但凡有两万骑在塞上,薛延陀就别想攻破并州!”
李世绩一锤桌子,坚毅的目光直视长城外,他多么想主动发起进攻,直捣薛延陀王庭,把还没有完全成长的薛延陀扼杀的摇篮中。
但,天下生民未安,隋末的战乱遗祸至今。
百姓不安,就没有发动大军远征的实力,即便只是几万人的远征消耗也无比庞大,绝不是贞观中前期能够支撑下来的。
“陛下那边,多半也没有兵马闲置,关内也需要留兵镇守,焉知薛延陀打河东就是佯攻,实际想要直取关中,关中可比河东富庶。”
军议持续大半夜,李世绩直到天快亮才勉强睡着,然而天一亮他就要继续处理永远没有停歇的军务。
与此同时,李恪在塞外看着熊熊燃烧的山脉,一脸苦涩。
“大王,思结部定然葬身火中,只待火灭,几千首级唾手可得!”
崔促到显得很兴奋,从早到晚看着“火山”。
“灭?”
“这要烧到猴年马月才能灭啊!”
李恪唉声叹气,一指眼前连绵不绝的青山,道:“河东道多少山脉,群山簇拥,这火谁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
啊?
崔促一怔,紧接着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向后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冷冰冰的土上。
坏了,难道这火要烧十几年吗?
河东道这么多山,要是河东道全都起了大火……
那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吧。
“崔卿,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要不咱们逃了吧……沿着西域一直往西打,打到葱岭以西,父皇应该追不上咱们了。”
被山顶的西北风猛一吹,李恪流鼻涕之余猛然冷静下来,也就是怂了。
“大王……臣以为,陛下宽仁,说不定会从轻发落呢?”
崔促刚
说完,就看到李恪用杀气腾腾的目光瞪着他,自己没说错什么话吧?
“不管怎么样,朔州不能待,休息两天,先回云中道,再作计较。”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