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头煮了一大锅稀饭,弄了个沙虾炒韭菜。
好的沙虾上岸后都是给海鲜公司,那都是指标,发到社员手里头的都是小的。
但也不耽误吃
这玩意炒之前不用放油,直接开效果在锅里头干煸掉水分,再接着放油炒。
这样炒出来的虾壳可以跟炸虾一个效果,进嘴嘎嘣脆。
平日里吃虾如果犯懒连着虾壳一起吃会感觉卡喉咙,那是因为虾壳是虾壳,虾肉是虾肉。
而干锅煸过一遍的虾吃进嘴里以后没有虾壳和虾肉分离的口感,就可以连着虾壳一起吃。
甭管是河虾还是海虾都可以这么弄。
吃饭的人多,又弄了个凉拌包菜。
队上种的是圆包菜,底部有梗。
今儿这一顿也算是下了功夫,菜梗和硬邦邦的部分都没打算要,等回头喂猪
然后又弄了个干锅花菜,一道腐乳空心菜,日常一大盘炒鸡蛋,一盘沙姜干煸八爪鱼。
也就是炒菜叫黄水仙想起来,也得给人带点油走。
秋天一到,队上就开始发山柚油。
黄水仙咬咬牙把自己那一份也都给了秦淑芬。
心痛啊,真真是舍不得啊,平日里自家炒菜都得量着来啊
可婆婆搁边上瞧着呢,把家搬空了也得把好大嫂给演下去。
秦淑芬感动得一塌糊涂,桌子上弄的米酒本来是应景碰杯,也被她一口干了
人举着杯就去找老太太,含着泪水说:“妈,你照顾好自己。”
气氛到这了,徐春娇也举了杯子,“感情好,一口闷。”
秦淑芬一激动一口全闷了,然后就瞧见婆婆只抿了一小口
大人视线都在这,没瞧见菜根和洋辣子偷喝米酒,还是孩子喊着‘我的耳朵比驴耳朵大!’才引起了注意。
已经晚了
两孩子就跟发瘟鸭子一样蹦跶,眼神迷离的冲着一面墙喊:“奶奶,我一抬脚就感觉好轻啊。”
徐春娇说:“走两步奶奶看看。”
等孩子一走过来,她眼疾手快先夹住菜根给人喂水。
菜根脸驼红,还跟老太太打着商量,“奶奶,我都喊了你那么多年的奶奶啦,轮到你喊我一声奶奶了。”
秦淑芬都顾不上逮菜根,因为洋辣子摸着墙慢慢往外走。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孩子一撅屁股她就知道放什么味道的屁,飞身上前就是一扑。
差一点就能够着了
还是牛进仓反应快一点,几个大跨步拦住侄子,抱起来不敢再松手。
洋辣子毛毛虫似的蛄蛹了几下忽然安静下来,低声说:“妈,对不起”
这孩子冷不丁道什么歉啊,但也叫秦淑芬心里头软了软。
她刚想把孩子接过来,就听人真情实感再摸了把牛进仓的胸膛:“妈,我和哥把你的胸都给吃没了妈真辛苦”
等大人七手八脚的把双胞胎放荒屋床上,秦淑芬都没好意思再抬头。
菜根已经睡着了,洋辣子居然比亲哥还能扛
人不睡,人就醉着蹦跶。
秦淑芬实在没法子就跟人说:“你睡,明早妈就带你坐大货车!”
这话好使,洋辣子立马躺下,小手拍拍心窝子,自己哄着自己睡觉。
三房的家具和床都给拆了,就留一个空屋子,和二房屋里头一样
牛进棚无所谓,他得进城去接车。
秦淑芬今晚到荒屋挤一晚上,余下大房还睡自己屋里头
二房父女两早就安静了,也就大房那屋还有点动静。
兄弟两硬是要睡亲爸亲妈中间。
牛建国模仿弟弟醉酒,搂着亲妈的大脚趾头玩,假装脚指头是小宝宝,用特别凶的神态和动作点黄水仙的大脚趾,随后又精分似的非常温柔的哄一根脚指头睡觉。
明早有正事,凌晨四点多就得起来,黄水仙忍无可忍踹了大儿子一脚,叫人不睡就死出去
在几声嘟哝和翻身以后,整个老牛家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隔天天还没亮,秦淑芬就坐了起来。
她有个毛病,第二天要是有啥大事,头一天晚上睡不安稳。
外头还是一片漆黑。
床上也有了动静。
婆媳两个也不用点灯,看了看依旧熟睡的两个孩子
这是醉酒,秦淑芬也没指望两个孩子能醒,收拾好后一人亲一口就出了门
时间卡得刚刚好,黑暗里有辆货车缓缓开来。
牛进棚只开了个车前灯,也没引起多大的动静。
车子开到老牛家,李知青和徐水生都来帮忙,男人无声的搬着家具。
女人们生火做饭
人口多的家一般剩不下什么菜,昨晚上连盘子都舔干净了,今早依旧是一大锅的稀饭,往里头切地瓜。
黄水仙有意熬得浓一点,加上地瓜也填肚子,撑到晌午不是问题。
二妞被大人动静吵醒了,拧着腿想上大号。
小孩怕黑,平日里晚上要是去串门,回家看着黑漆漆的屋都不敢先进去,这会是看外头黑漆漆的夜不敢出去,直喊:“奶奶,奶奶啊!!!”
徐春娇领着孙女到公厕去,没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