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坐车,那烧汽油的公务车显然更快一些。
如果日化厂珍珠霜真的停产,那么又要回到之前一穷二白的日子去,已经平常过潇洒日子的杨桂芹是一万分的不愿意。
平日里没有大事,杨桂芹不会仗着自个的身份打公务车的注意,如今也是顾不上了,特意跑了一趟单位找牛进棚。
牛进棚拍着大腿说迟到了一步,今儿老太太进城呢,不过现在应该是回家去了。
老太太一行人的原话是回去又得受两个小时的罪。
牛进棚对待领导家属没敢太放松,也就没有说。
至于用车,领导都得外出呢。
杨桂芹计划着明早把豆豆放机关育红院里头。
她身子骨重不想骑,坐公共车去。
早上早点出发,晌午也就能回来把孩子接回家里去,妥妥的。
人隔天清早等孩子们陆陆续续上学,把最小的儿子往育红院一放就出发了。
老李家有自行车有得挺早,人几乎没有坐过公共车。
等黄水仙等了半个多小时车泄气不以,宁愿回家推自行车。
人刚走出几百米,车子就来了
下一趟不知道啥时候,杨桂芹提气就追。
这年头售票员连带司机都吃公家饭,对乘客没什么好脸色,但不至于让孕妇挺着个大肚子追车。
公共车忙停下,售票员开了车门让人上来,不住的抱怨都是当妈的人了,也不长点心。
杨桂芹得换乘,人看到木炭车时已隐隐预约感觉不好。
这一趟车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下车时已快晌午。
更不顺的还再后头,人在荒屋没找着人,又去了一趟老牛家。
“我婆婆到公社开会去了。”
这会公社小学都放学了,大妞二妞正拌嘴朝家里走。
也不知道姐妹两个在吵什么,二妞忽然悲愤的哭喊,“我叫了那么多年的姐,你叫过我一声妹妹吗,你都是喊我的名字,压根就没有把我当妹妹!!”
姚红霞赶紧喊姐妹两别嚷嚷,叫人看到了闹笑话,又道;“去公社把你奶奶喊回来。”
姐妹应了,争相喊着谁追上来谁是狗跑远了。
公社确实在开会,两孩子蹑手蹑脚的靠近,从窗户边探头看,一眼就瞧见了自家奶奶。
主要是没人愿意跟徐老太说话,因为就在刚才,公社下达了前所未有的捕捞任务。
还是那句话,四五六月份鱼类产卵的季节,虽不会有休渔期,但捕捞任务不强,甚至可以说清闲。
今年很不一样,饶是其他月份,也鲜少见到如此大的捕捞量。
好几个上了年纪,七老八十的老队长目露担忧。
捕捞的都是些适合做罐头的海鱼,怕是哪里又要打起来了吧。
捕捞量大,分摊到各个生产队都是个大活。
谁都是给对方打气鼓鼓劲,喊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 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来激励对方,激励自己。
徐老太不团结,幽幽来了一句实在不行买条渔船吧。
这压根就不是人话啊,哪个生产队动不动就买渔船。
徐春娇同样也看不懂这些人,没钱贷款呗,先锋生产队的社员不都还在还贷款的路上么。
社会生产队队长嘟哝说,“有多大能耐,就吃多大的饭。”
见徐老太不说话,都以为是把人给说惭愧了,场面才重新热络起来。
今儿开会的不仅有公社,还有水产局以及农牧渔业部,海鲜公司的人。
上头已经有了方案,要把所有生产队的渔船统一起来,组成临时远洋捕捞队。
像先锋生产队要是想跑远一点捕捞,还得联系公社的运输船,人家帮忙运回来,可麻烦了。
要想兼顾运输和捕捞,那就得有远洋捕捞渔船。
公社也就一条正儿八经的远洋捕捞渔船,四十来米长。
人家就靠着这艘远洋捕捞渔船成为整个公社旗下经济能力最强的生产大队。
这回的远洋捕捞队也是以这艘远洋渔船为中心,水产局再出一艘,其他生产队凡是超过15米以上的船沿途跟谁。
已经很久没有组队远洋捕捞队了,上头也知道,目光炯炯,“为了鼓舞士气,这一次远洋捕捞鼓励队长们一并上船,你们都是人民选出来的能耐人,普通渔民都能干的事,没道理咱们干不好,给渔民们露一手做个表率。”
徐春娇炯炯的看着人,整个人沧桑了很多。
几个上了年纪的生产队队长紧随其后,已经有人开始复议徐老太的提议。
海浪冲击力很强的,普通人挨一下就跟用锤子狠狠的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身上没什么两样。
不打人身上,打在船身上也够呛。
不说十几米吧,就两三米都能称呼为巨浪,能把船顶得摇摇摆摆根本就没法行驶。
偏偏还不能停,因为在巨浪里头停船很可能会翻船,就得顶着浪死命的往前开,人坐船上可以弹射起一米多高,就问你吓不吓人。
有个老队长是个老船工,指着自己满头白发直嘀咕,当年出海碰到十米大浪,不到一夜之前头发全给吓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