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估摸就定这了。
李志国跟那男同志唠租房的时候,徐春娇出了门。
来时瞧见有副食品店有苹果,人就往那走。
苹果应该是刚到,用棉槐条编的筐装苹果,筐底用茅草铺上,把咖啡色的有光纸裁成大小不等的正方形。
这年头水果也得定级,65公分的苹果放进了70公分的筐里,那就得把苹果筐都打开重新装,合格了才能发出去,反正听着挺像那么一回事。
因为不是季节,而且还是国光苹果,一斤得卖八毛钱。
有几个小姑娘问算不算,那售货员飞了个白眼,“又不是红玉。”
话是没说错,再没有比红玉还酸的苹果品种了,刚摘的能酸掉牙,九月份收获,要是能储存到冬天味道最棒”
金帅、乔纳金不耐久放,放久了口感会变面;吃起来想花皮苹果的口感,就像是吃棉花,所以都不太好,至于大小国光苹果,都是过年吃的。
国光结果晚,个头小、长得丑,但存到这会香气也挺足。
售货员就坐柜台后,抬了抬眼皮瞅着。
虽说是一等品,但国光苹果长相真的很磕碜。
徐春娇精心挑选了好几个红一点的,还教旁边同样顶多比大妞多个两三岁的小姑娘挑,“买苹果别怕丑,就得挑粗糙的比较甜,还得看苹果的蒂,越绿就越新鲜。
柜台后头的售货员不乐意了,耷拉着个臭脸,“你们都把好的买光了,那别人买啥?”
小姑娘脸皮薄,被翻白眼心里就犯怵。
徐春娇跟售货员对骂,“花钱不买好的,难道还要买差的啊!”
她还安慰人不要怕,一般恶人都是要恶人磨的。
人还瞅见那两小媳妇了,刚好坐四联国营理发店里头,说话的声挺大,嘀咕还是男人好,洗头,按摩肩膀才开始理发。
理完头发还给刮脸,全活下来五毛钱。
女同志剪个头发就五毛钱了。
两人估摸着觉得自个声不大,其实外头听得头清清楚楚,一个叨叨还不如干活走动呢,这都坐了半个多小时了,感觉屁股都要裂开了。
另一个接口说屁股本来就是裂开的,那是坐得累了出现了幻觉,没事的。
徐春娇没上去打招呼,拿衣服下摆兜着五个苹果回去了。
苹果是供在井边的,租赁合同也签好了。
李志国就打算今儿就入住,小的那一间他住着,大的那一间拿来当放米的仓库。
人也不问徐春娇什么时候能放粮。
粮食多金贵啊,总是要有时间活络嘛。
卖米也只是副业,人打算今儿就上本地的黑市看看,先倒腾点粮票,也就站那听徐春娇问那房管局的有没有废木料。
房管局这年头管的多了去了,除了房子租赁还得管房子修缮以及拆除,一屋子都是各种木材呢。
虽没有一整块的木料,但你想要个门板啦,桌子腿啥的都有。
这闹鬼的房子总算是有着落了,人还挺热情,招呼着要带上门去自己挑。
徐春娇脸皮厚也没跟人客气,出巷子时喊上那两小媳妇。
还没到房管局,那房管局的男人一拍大腿直呼忘记了,从口袋里掏出个封面和封底用蓝布相连,喊着粮食本揣自己身上呢,回头买不到一毛六一斤的籼米,到时候就得买一毛九的粳米了。
听说还有一种冬稻米,倒不是不能吃,只是不涨锅,家里人口多的煮一顿饭就得要更多的米不划算。
徐春娇把自行车都借出去了,领着生产队的人到房管局去搬木头。
那两男同志一只在街道上溜达找废木材呢,直到被自家媳妇们喊过来还一脑门的汗水。
木头的事儿解决了,徐春娇溜达着到粮店去取自行车,还碰见了杨桂芹。
每个月买粮油的时候,全镇子的人几乎都集中在粮油店里头,碰着了不奇怪。
人正挺着个大肚子拉着豆豆,旁边站着块晒成炭的男人,听着店员说今天一斤面条两毛钱。
面条没到杨桂芹手上,而是转移到了她身边那块炭手里,两人各自颠了颠,那男的从兜里头掏出一把细长的杆当场称,“一斤三两,没错。”
这年头买面条算的是干面粉,一斤面条最后得一斤三两,因为得和面的水分去掉。
徐春娇听了声才认出来那黑炭是李世福。
老太太也终是再次委婉了一把,“最近忙啊?”
李世福叹了口气。
人刚从海岛最南边的一个镇子上回来,那地方在研究杂交水稻。
谁能想得到都在一个岛上,阳光晒黑的程度还能不一样。
这还是好一点了,他回来的那一天是晚上,刚敲开门孩子媳妇就哭成一团。
杨桂芹搁旁边解释了一下,“那天没月亮也没路灯,我一开门就瞅见黑暗里只有一排白牙齿在动。”
孩子是真吓坏了,豆豆到现在都没适应,还说长大了要当干警,发了枪第一个鸡哔亲爸。
彼此之都熟,既然碰上面了那更好。
不出十分钟,海鲜饮食店的事儿就说明白了。
杨桂芹虽然不插话,却在暗地里拧丈夫的咯吱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