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武带二百步军围住格格的住处,木帅的命令是不许任何人出入。
木风,木雨,木云,木……一大帮子傻货被分别关押,这些傻子竟然准备好了黄袍,幸亏老木发现的及时。
木子知道格格的脾气和能力,也大概知道她在京城的布置,所以他不能让格格回京,也不能让她往京城传信。
木子也知道那些曾经的少年有多么疯狂偏执,自己下令把他们关起来的时候他们都哭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哭什么。
可是不关不行,这些少年早已经不是少年了,他们大部分已经成亲生子,老木不能让他们中的大部分变成孤魂野鬼,否则当初的少年营还有什么意义?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格格还是这些曾经的少年,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不值得为自己这一具行尸走肉去流血。
世间留恋的事不多了,不能再做些惹人骂的营生,对不起的人已经不少,不能再去对不起更多的人。
当一个人对自己的生命不是太在乎的时候,通常他就不会太在乎自己的名誉了,比如老木。
败军之将就败军之将吧,把这三十万人安全的带回去也好,三十万人,三十万个家……
造反的理由
只有一个,就是痛快。
不反的理由却有很多,比如会害死很多人,很多自己在意的人,比如会天翻地覆民不聊生。
算了。
老楚和怀秀依然每天往转运司和京城发文,犹如石牛入海毫无反应,司马大人严格按照账本运送粮草,把二人的公文当成是别有企图……
老木都懒得过问,那天跟狄青哭过一场后他已经认命了,不再去想那个道德君子。
粮草时断时续,许多营里都已开始限量供给,十几万人战战兢兢的耗在这里,随时都可能发生一场大溃败。
太危险了,只要辽军再有一次成功的大规模袭扰,只要再有一场大雨,中路军就要彻底断粮,那时想退兵都成了奢望。
退兵的计划已经制定好,关外十几万大军也安排好了撤军次序,青龙军将作为后军最后进入大宋。
打发人去叫狄青来喝酒,谁成想狄青竟然已经喝醉了,正在哭闹着发酒疯。
看了看天才刚刚正午,老木叹了口气,喝醉了也好,老帅哥这大半辈子有一大半都是憋屈的,喝醉了就不用烦恼了。
天气有些闷热,这是好事,辽人不太适应这种天气,不用太担心战事。
老木躺在树荫下
轻轻摇着蒲扇听红牡丹唱曲,像极了专心等死的老人。
相对于岁月,命运的摧残能使人更快衰老,木子确实老了,身体或许没老,心却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一曲唱罢,红牡丹小心的看了他一眼,通常这时候老木已经睡着了或者会摆摆手让她离开,今天却没有。
像往常一样,周围只有一个憨子,老木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那个人不适合聊天说话。
“家里还有人吗?”。
红牡丹一愣,除了唱曲木子几乎没跟他说过闲话,今天竟然开口了。
“爷,没了”。
老木无声的点点头,“还有什么值得托付的人吗?”。
红牡丹小声道:“没有”。
老木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可怜人啊”。
二人在树下沉默着,过了许久,红牡丹以为他睡着了,偷偷看了一眼,发现老木依然在看着树叶发呆,手里的蒲扇也在不紧不慢的摇着。
“你觉得刘余怎么样?”。
红牡丹低声道:“任凭爷做主”。
这个女人也是可怜虫,世间浮萍罢了,老木无声叹息。
又过了不知多久,木子忽然问道:“你知道崔三娘吗?”。
“知道”。
“你觉得崔三娘死的冤不冤
?”。
红牡丹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崔三娘,作为同行,她当然知道这位风月行的前辈,小声道:“爷,楼里的姐妹都说三姐这辈子活的不亏了”。
真的不亏了,烂泥里的人风光的做了一年多崔掌柜,死也死的让人敬佩,谁提起来都要说一句崔掌柜真是奇娘子。
老木轻轻摇着头道:“可她只做了一年多……”。
红牡丹低着头小声反驳道:“爷,便是半年也够了”。
老木久久都没说话。
天使一般的清清离开了,或许是因为他做得不够好。
没找到清清,也没找到清清的尸体,清清就像天使一样抛弃了他,许多人庆幸没有找到,他们都知道,如果真的找到了清清的尸体,老木未必能活到现在。
他再没找到过舒服的姿势睡觉,有的人是唯一,永远找不到替代品。
崔三娘从老鸨子活成了崔掌柜,烂泥中的下贱人生出了傲骨,再不能容忍被人当成烂泥。
猪狗一样的活几十年和风光的活一年,违背本心的活着和昂着头死去,谁能说哪个选择是对的?
他忽然又想起了毛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死在了小南河寨,老许划开他肚皮的时候他在与
老许谈笑风生,西路军的许多人都服他,提起来都要夸一声,毛三哥,好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