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都有适应的过程,比如战争,习惯了和平的人们不理解战争的模样,所以战争要来临的时候他们趾高气扬疯狂叫嚣,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然后被人一顿修理,揍的灰头土脸,这时候人们才知道打仗并不浪漫,是会流血死人的,敌人很强大,如恶魔般凶残。很多人这时会马上奔向另一个极端,他们会认为自己是个战五渣,谁都打不过,开始琢磨着认怂服软。
如果坚强的人够多,接着打下去,最后所有人都会看到战争的真面目,残酷暴虐,充斥着血与火,屠杀和毁灭。
再过些日子,见过的死人多了,听到的坏消息也足够多,他们的心也就足够狠了,觉得战争也就那么回事儿,这时候他们的就只剩下麻木和疲惫了。
从西夏判乱到现在,朝中大人们也经过了这些阶段,然后就也麻木了,他们也都看明白了,陛下老相公枢密使铁了心要跟李元昊耗到底了。
本来挺好的,西夏折腾了几次也打不动了,调头向西去了,看来曾谈之色变的李元昊也就那么回事儿,没什么了不起的。
没想到年底出了岔子,西南侬智高又造反了,结果越闹越大,今年终于炸开了。
出了事要平叛,要兵马,要钱粮,要大将。
大宋倒是有兵马,可西北的不能动,北方的不敢动,东京禁军没法动……
最终派了两位
重臣去了西南,本来狄青想去,刚提了一句就被怼了,你个武夫还想去主持大局?你什么身份自己没数儿?一边歇着吧,狄青再没敢张口。
还有个人倒是也合适,可没人好意思说,去年整整遛了人家一年,这刚打发人到密州,你好意思再让人去西南?结果谁都没好意思提。
两位大人去了西南,带去不少钱粮,这是满朝大人一致决定的,没兵没将你还不多给点钱?
然后过了没多久发现悲剧了,朝廷没钱了,无论三司使怎么计算都挺不到夏税收上来,这下完蛋了,别的能省,边关怎么省?你敢扣边军军饷?万一边军兵变闹事怎么办?李元昊发神经怎么办?辽国敲竹杠怎么办?
三司使道:“陛下,诸位相公,到夏税收上来,至少还有两百万贯的缺口”。
两百万贯……众人一阵沉默,这个数目是砍掉一切能砍掉的开支,能拖后就拖后的数字,即便这样,又去哪弄这两百万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众大人一筹莫展,只能干瞪眼。
瞪眼就瞪眼吧,所有人都看着皇帝不说话,把老赵看得一阵阵火大。
苦着脸道:“众爱卿看朕也没用,三司今年就没给宫里拨过钱”。
有大臣道:“陛下,拍卖行那边……”。
老赵无奈的道:“拍卖行的收益除了花销还剩几千贯,等下朕让人送去户部”。
那大臣道:“陛下,臣不是要拍卖行的收益,入了宫里哪有再拿出来的道理”。
老赵很欣慰,臣子还是心疼自己的。
那大臣继续道:“臣的意思是听闻拍卖行的份子都归了宫里……”。
老赵疑问道:“阿姐和木子把份子给了曦儿,此事不合规矩?”。
那大臣笑道:“当然合规矩,大长公主殿下给侄子,木大人与贵妃娘娘义结金兰,算三殿下的舅舅,长辈心疼晚辈,道理在哪都说得通”。
顿了下又道:“臣的意思是,拍卖行是宫中产业,值此多事之秋,不如暂且将之……”。
老赵大怒,拍案而起,头也不回的回了后宫。
到了朱贵妃宫里,仍旧气的胸口起伏不止,灵儿问道:“官家,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老赵气呼呼的道:“国帑匮乏,满朝大臣束手无策,竟然有人提议发卖拍卖行!”。
由不得老赵不火大,这是要砸他的锅啊,宫里就指着拍卖行那点钱呢,这要给卖喽,以后喝西北风?
灵儿一听也急了:“哪有这样的臣子?打秋风打到宫里来了,这都不是打秋风,这是要直接卖家产了,拍卖行的六成份子是我哥给小曦的,谁敢动我儿的产业,让我哥打断他腿……”。
老赵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还是那个总是唯唯诺诺一脸惊恐的朱才人吗?
两口子
谴责了老大一会不靠谱的大臣,过足了嘴瘾。可怜的老赵也就是在后宫里才能这样随心所欲的说话了。
灵儿又恢复成他进来前愁眉苦脸的样子,老赵问她缘故,灵儿道:“顾良和小环已经收拾好东西了”。
老赵也犯了难,这事儿无解,这两兄妹没法拉拢,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只得安慰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早就说好了的,强留人家不好”。
灵儿也知道,哥哥走的时候就说好了的,今年开春兄妹俩就去找他,只是这事情临头了总是舍不得。
老赵道:“你回宫时候也不短了,就没几个合用的奴婢?”。
灵儿道:“倒是也有几个看着挺尽心的,只是我总有些不放心……”。
老赵道:“那也不能强留下顾良兄妹,那样显得天家不近人情了,你再想想有没有信得过的人”。
灵儿想了一下,眼前一亮道:“还真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