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这也是刚回来,与太子还去了趟东宫梳洗不同,李宇一入帝都家都没回,直接先入宫等着陛见。相较于两年前,李宇面上眉骨处添了道寸许长的刀疤,以至于他整个人更多了几分彪悍之气。
穆元帝对李宇是极和颜悦色的,这个外甥,穆元帝一直很放心,包括江南事败,李宇能护着太子一路直奔蜀中。纵使对对太子的江南之行颇为不满,但对李宇,穆元帝只有喜欢的。尤其李宇一身银灰铠甲,端得是英姿不凡,穆元帝先命李宇坐了,温声问他,“脸上如何伤着了?”还是眉骨处,若再偏上一些,伤着眼睛,可要如何是好。
李宇眼神明亮,对着他皇帝舅也很放得开,他又是个直言直语的性子,并不在意自己脸上的疤,道,“打仗哪有不受伤的,并不要紧,已是好了。”
穆元帝就喜欢李宇这大而化之的性子,穆元帝关心了外甥几句就问起南安侯之事了,李宇想了想,搔下头,道,“这事儿吧,挺蹊跷的。”
“怎么说?”
“我也不太懂审问的事儿,还有那些证据啥的,不大说得好。”李宇很是为难,道,“舅,我就会打仗。这事儿,我真说不好。”
穆元帝笑呵呵的,一幅关爱外甥的好舅舅面孔,“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屋里又没别人。”
“那我说得对不对的,您就随便听听,我也没啥证据,就是自己胡乱琢磨的。”
“只管说就是。”穆元帝倒是愿意听一听李宇的“胡乱琢磨”。
“我就是觉着,听到穆三与下属秘议的使女,是斥侯营训练出来的。截获军防图的,还是斥侯营的人。还有那告状的刀笔吏,无缘无故死了。这就挺蹊跷。其实,我觉着吧,按理,斥侯营是直属于南安侯的,他们有啥事儿,应该先禀南安侯。南安侯可不是会叫属下乱说的人哪,那么,使女和军防图的事儿,怎么传出去的呢?这也很蹊跷。”打仗的人,最擅决断,李宇显然也有一流的逻辑,他道,“我只同舅舅说,其实吧,虽然江南军整饬很久,可江南军太复杂了,本地军队七拉八扯的关系实在太多。以前我在闽地的时候,我们练兵时,就没人敢去说情,军法本就无情,这要是你来聒噪我来聒噪的,军中听谁的啊。可在江南不行,军中与地方牵扯太深。事儿都不好办,挺难的。也就是都知道我是您亲外甥,而且,我抓了些把柄,很是处置了几个刺头,这才压得住,再加以训练,这才有了些样子。”
穆元帝听得出这是实在话,不由微微颌首,问外甥,“依你看,南安是忠是奸?”
李宇道,“这个,我也不晓得。论理,南安侯不缺权势,舅舅你待他也好,可当时那些证据,都是指向南安侯的。只是有一样,我想不通。凭南安侯三军统帅的身份,他要想反,底下有咱们这一干人,咱们也不能听他的。但,他也可借战事消耗江南兵力,可实际上,南安侯主持江南军事期间,未有一败。而且,他如果想对太子不利,那是极容易的。太子是储君,倘南安侯当真与靖江王有联系,得一储君,则靖江尽占上风。”可太子在江南这么些时日,南安侯并未对太子不利,最后还叫太子给软禁了。一个三军统帅,真要反,甭说太子,就是皇帝也能给你剁成渣啊!
“你这话在理。”穆元帝又问,“杀民冒功是怎么回事?”
“舅,我说句老实话,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有时,城中兵士不足,抓壮丁顶上是常有的事。那您说,当时那些个人站城墙上,手里拿着刀枪戟剑,咱也不知道那是百姓啊。”李宇道,“好不好的,总有御史说咱们当兵的残暴,他们哪里知道,败了就是死,被人俘虏,那还不如死在沙场呢。总叫咱们体恤百姓,性命攸关之事,谁体恤谁啊。没有杀伐,哪里镇得住。”
反正,穆元帝问的,李宇都实实在在的说了,他又道,“太子殿下也不容易,我知道殿下的难处,大总督一职,太过要紧,容不得半分差池。当时出了那事,有证据指向南安侯,殿下不能不问哪。我知道,殿下是怕江南出事。就是说殿下鸩杀南安侯一事,那都是没影儿的事,殿下的确软禁了南安侯,但未有失礼之处,南安侯供奉一如往常,我还去瞧过他。”
“南安侯与你说过什么没有?”
“说过,南安侯说江南斥侯营不可信。”
“那你们打仗,消息刺探不是斥侯营来做的吗?”
李宇磨磨菇菇的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穆元帝显然不好糊弄,轻斥道,“男子汉大丈夫,如何吞吞吐吐的?”
“我也是猜到一点儿,但不知是不是真的。”李宇神神秘秘道,“我觉着,南安侯肯定另有消息途径。”
另有消息途径?穆元帝凝神思量,他这好几十年的老帝王了,知道建立斥侯网的不易,要建立一支有效准确的斥侯网,比练出一支新兵来都要艰难的多。南安侯去江南不过一载有余,如何能建立新卓有成效的的斥侯网?不可能,饶是南安侯天纵英才也不可能!
穆元帝问,“你知不知道他这另外的消息途径是从何而来的?”
李宇摇头,很实在的跟他舅道,“不晓得。但我觉着,跟我大哥有关,南安侯特信任我大哥。而且,后来靖江谋反,军中大败,南安侯和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