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愈加猛烈,狂风扑朔,穹顶不断传来敛着的闷雷。
马匹在郊外山间小道上跑的飞快,若不是被兄长护在怀里,恐怕她早已被甩了下去。
身后那群人还在追赶,见距离被拉开,又放出冷箭。
初源只得侧着身子挥剑砍断那些飞射而来的箭。
但砍完一波,又来一波。
这样下去,迟早会伤到初念。
“念念,握紧缰绳,这匹马会带你去到要去的地方!”
缰绳被蓦地塞入初念手中,身后一凉,回头一看,初源已经持剑纵身翻滚下马。
以一己之力斩断所有朝初念而来的冷箭。
“兄长——”
初念只能看着兄长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小。
山路崎岖颠簸,她紧紧拽着缰绳,躬着身子伏在马背上,可还是抵挡不住狂奔马儿的冲击力。
整个人被抛起来又重重落下,颠得她五脏六腑都仿佛要错位。
天空中忽然亮起一道无声闪电,紧接着,一声仿若划破天际的响雷,震耳欲聋。
她本想再坚持一下,或许兄长说的那个地方就快到了。
可马儿受了惊,几乎癫狂腾跃而起。
她根本稳不住身形,手腕瞬间脱力,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还是被甩了出去。
这时,却听得身旁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道人影朝她飞跃而来,熟悉的清冽冷柏香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
“别怕,抱紧我!”
二人抵不住惯性,双双朝着一旁的斜坡滚落而去。
时聿将她紧按在怀里,替她阻挡了大部分的锋利岩石的棱角,与各种枯枝树干的芒刺。
可当地势逐渐趋于平缓,时聿撑着身子想扶怀中人起来那一刻,他愣住了。
掌心从她的后脑离开,赫然布满猩红的鲜血。
“夫人?”
时聿轻轻晃了晃了她,只听见她发出一声细微的哼声,但却没有睁开眼睛。
还活着
他刚想撑着身子站起来,忽地被人猝不及防踹倒在地。
那一脚很重,像是在泄愤。
因为若是寻仇的,方才在他最无防备之时一剑杀了他便是。
时聿不用抬头看,大抵也能猜出来来者是谁了。
“舅兄怎得还是如此厌恶我吗?”
时聿浑身上下已无一处完好,遍布血痕,他擦了擦嘴角的残红,扶着树干站起身来。
面对初念的家人,无论时聿如今站到了多高的位置,心底深处总是藏着自卑。
是以不管到了何种境地,他都要站起来与初源对视。
初源没有理会他,解下披风将初念裹住抱起,便要离开。
“等等。”
时聿见他要将初念带走,顿时慌了神,拦在了前面,“我该带她回时府。”
初源忽然嘲讽一笑,“就算你方才救了念念,但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想带她走?”
“因为我已与她成亲,理应带她回去。”
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出来,初源本就愠怒的神色更显可怕。
“你已与她成亲?”
他语气透着不可置信,又夹杂着怒火。
这厮竟趁他不在,趁公府危机时刻,将他视作珍宝的妹妹给拐走了!?
初源下意识就想给时聿一拳,可又意识到他还抱着初念,并且方才刚刚解决掉那群狗皮膏药耗了些体力。
不然,真想就地将这厮痛揍一顿。
时聿也自知理亏,态度放的低了些,“是,事出突然,未曾来得及告知……”
时聿与初源年岁差的并不大,身量也相仿,可当二人站在一起,时聿总觉得自己矮了一头。
初源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初念,并不想与时聿多费口舌,也不想听时聿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想尽快将妹妹带走。
“找时间尽快写一封和离书来,到时我会派人来取。”
这门亲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说完他又朝前迈了步子,可时聿却像看不见似的一动不动,依旧拦着。
“这姻缘乃是皇帝亲赐,怎能轻易和离,恕我办不到。”
“你什么意思?”
初源的耐心已经告罄。
就算是皇帝赐婚,也要讲究你情我愿,况且以时聿如今的身份地位,他不信时聿写不出一封和离书来,这厮定是不愿意写罢了。
“和离书我是不会写的,并且我还要带念念回家,她现在这幅样子耽误不得了,必须尽快医治。”
“你也知道耽误不得,为何还是一在阻拦我?”
初源气急败坏,抬脚就又要去踹开时聿。
时聿没躲,实实在在的受了一脚,倒在被雨水泡软的泥土中,伤口被侵蚀,又立即爬起。
“我有全京城最好的药食,太医院的御医随意供我驱使,甚至,我还能将念念最熟悉的檀太医请到府中为她诊治。”
时聿看着安静无声息的初念,“而你,我的舅兄,你远从冀北苦寒之地回来,一定尚未安顿妥当吧。”
“若我没猜错,你带回来的那个人,是要避人耳目的吧。”
时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