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从告诉了她兄长被困在北狄的事实,紧接着人就消失了。
但那日交谈明明已经慎之又慎,又会是谁有这个能力和手段将一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给绑了去?
初念面色凝重,已经听不到朱氏还在说些什么诉可怜的话了。
蓦地,她突然想到昨日李道从说的那些话。
这块玉佩,是从谁的府上拿回来的。
“立刻备车。”
初念抬腿就要走,被朱氏一把抱住小腿。
“你别想跑,不把我男人还给我你就休想安宁。”
初念拔了几下腿,纹丝不动,“你若想找到你丈夫,就快点放手。”
显然这一句话并不能让朱氏信服,只会让她觉得这是初念的脱身之法。
“想跑就想跑,还拿我男人做托辞。”
身后几个侍卫一齐上来拉朱氏,又怕用猛了力气伤到了初念,一通胡搅蛮缠下来竟没拉开朱氏的手。
初念已经心急如焚,“你晚一刻放手,李副将多一分生命危险。”
若真如李道从猜测的那样,宋真就是那个致使璟国大军陷入险境的奸细,那么他定然不会允许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一旦有人知道真相,便是陷入险境。
李道从已经出事了,下一个也许就会是她。
奈何朱氏根本不听,只是一个劲儿的抱着初念的小腿不肯撒手。
初念只得耐着性子,蹲下身来看着她,“听着,我以亡母起誓,真的没有藏匿你的丈夫,你若不信大可以搜府,不会有一人拦你,但你也浪费了真正能够救你丈夫的时间。”
“你这话什么意思?”
厅堂中骤然宁静,朱氏也不是个听不懂话茬的人,没再哭闹。
“你是个可怜人,李副将随军打仗的时日你一人操持一家老小着实不易,我知道丈夫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我现在愿意帮你找到他。”
“你就在时府等着我回来,我一定尽力将你丈夫带回来。”
朱氏听到这里,渐渐松了手。
似乎这个高门大户里的漂亮女人,也没有那么的蛇蝎心机。
从前她在乡野间劳作,每日只想着如何种好稻谷,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可随着李道从入了军营,逐步往上升,她竟也跟着成为了官夫人。
但穿上了同京城中其他官眷一样的衣裳,戴上了一样的首饰,还是会被那些天生娇贵的女人们嘲笑。
有时她还不知道她们在笑自己,还跟着一块儿笑。
因此,朱氏不喜欢京城。
可今日,她在时府撒泼打滚了这么久,初念都没有大棍子轰她出去,态度始终如一,还能理解她的苦楚。
初念看着比其他京城妇人都更要娇弱矜贵,可心性却是知晓人间疾苦的。
“希望你说的真的能做到。”
朱氏看着初念匆忙离去的背影,瘫软在地。
马车急行了一半,眼看就要到宋府了,忽然被迫止步。
“夫人,前面的路被一伙聚众闹事的人给堵了,正闹得不可开交呢。”
吉祥从前方打探完情况匆匆跑回来禀报。
“堵了就赶快绕道。”
“这条路是唯一一条马车能通行的大路了,若是绕道的话就只能选择掉头回到咱出发的位置,那里才有马车能行的另一条路。”
初念抿紧了唇,若是绕道回去,那岂不是更耽误时间?
掀开卷帘,朝前头望去,那一众汉子正在大路中央扭打撕扯,一旁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百姓,乌泱泱的一群场面好不壮观。
照这样来看,劝他们离开怕是行不通了。
但马车又不能再耽误时间绕道了,那宋真既然能做出奸细的小人行径来,恐怕手段也不是善茬,万一李道从真的落入他手中,性命堪忧。
况且,李道从也是为了她才引火上身的,她不能坐视不理。
“吉祥,除了马车,还有什么路可以去到宋府?”
“不坐马车的话,那便只剩下一旁的巷子小道了。”吉祥回答。
初念闻声便下了车,被吉祥连忙拦住。
“夫人不可,这里不靠近京城,贩夫走卒多有再此,不比皇城根儿边上干净,万一冲撞了夫人就不好了。”
小予也附和,“是啊夫人,奴婢在外头讨过生活,最是清楚这些地方,夫人还是坐马车绕道而行吧。”
“我说话你们都不听了是吗,快快带路。”
见初念坚持要去,吉祥只得在前方带路。
小巷幽深狭长,初念一脚踏进,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恶臭。
死去的猫狗尸体,随意扔在角落的烂菜叶子,还有浮着五彩油渍的积水坑,成群的苍蝇被乱窜的老鼠惊起又落下,发出嗡嗡的声音。
她从未见过京城中还有这种地方。
这里好似是繁华京城外表下的腐肉,见不得光,于是用锦衣华服来暂作遮挡。
“夫人,咱们真的要走这条路吗?”
月儿用手捂着鼻子,语气略显嫌弃,她是国公府的家生子,虽比不上主子娇贵,但也是没吃过多少苦头的,从小到大都跟着初念长在公府里,自然也是没见过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