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眼眶含泪将落未落,怒冲冲道:“我才不是,他们才不会抛弃我!”
等她找齐父亲留下的证据,等她救回父亲,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才不是没有家的孩子。
可是,过不了几日她便要入宫为奴了她到底该怎么办。
为何这世上的苦难偏偏缠着她一人
她说完便突觉头脑发晕,四肢无力。
趴在干枯草堆上没有动静。
狱卒见她忽然一动不动了,拿起一旁木棍伸进去戳了戳,“喂,别装死啊。”
他用力捣了两下,里面的人依旧如一摊死肉。
初念甚至都感知不到有人在戳她了,已经麻木了罢。
见状,狱卒才担心了起来,若他两日后交不出活人,那他也有麻烦。
昏沉间,小腿上金疮药带来刺痛。
初念咬牙睁开眼,见狱医正给她被弩箭擦破的地方包扎。
“幸好没有射穿整条腿,不然拖到现在,腿怕是要废了。”
没有被射穿整条腿,也算是不幸中都万幸吧。
留下退热的药后,狱医便离开了,但狱卒却迟迟不走。
他阴恻恻笑起来,更显贼眉鼠眼:“小美人儿,你打算用什么来付这些药的钱呢。”
“可是我没有钱。”初念惴惴不安。
依照大璟律法,牢狱中犯人的伤病都是由国库承担,可这些人却想以此谋利,中饱私囊。
“没钱,就拿你自己来抵咯。”狱卒愈加兴奋,眼尾笑得炸出褶子。
最坏的结果还是来了。
且不说初念此时还发着热,毫无抵抗之力,就算她能跑能跳时,在体型与男女力量差异面前,她也无能为力,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跑。
可是,她往哪里逃?
牢门已经被他锁上,铁门内,只有剩下耗子洞里的老鼠是自由的。
“你想做什么?”初念勉强站起来。
“小心我一头撞死在这儿,你交不了差事就等着被革职吧!”
她已经尽最大力表现得凶狠,刁泼。
只不过她太弱小了,她表现出的这些好似一只朝人呲牙炸毛的小猫,只会让狱卒越兴奋,越想征服。
当弱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连生气都变成了对方的乐趣。
“你倒是撞啊,撞死了等着你的就是马革裹尸,扔进乱坟堆被野狗吃。”
那人咯咯笑着,手一推将她推倒在地。
初念后脑撞上了墙壁,磕得她眼前浮现一片虚影。
是了,像她这样没家人等待的人,死了都不会有人替她收尸。
她害怕野狗,也害怕虫子,更怕死得悄无声息。
就在这时,铁门外另一狱卒急促的跑来,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张狗,收收你那德行,时大人来莅查了!”
“他娘的,怎么偏偏赶在老子好事的时候来?”
“赶紧出来,要是让那阎罗看见,你这身皮别想要了。”
玄机营有皇帝特权可介入北镇抚司管辖的诏狱,时聿又是出了名的“禁欲”阎罗。
他不仅自己“禁欲”,还绝不容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内出现作风问题,严禁逼迫良家妇女。
以前也有不惧他威严的,非不信邪,结果就是被赐了一套审问刑具,汤药吊住半条命扔去小信馆了。
初念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狱卒落荒离去,只知道时大人的名字又救了她一会。
闸门打开,阴暗的牢房中,踏入一双绣着苍鹰的黑靴。
那是玄机营总都虞身份的象征。
一时间,原本松懈懒散的狱卒们立刻恭敬上前,整齐排成两列。
还真是畏威不畏德。
初念跪坐在稻草上,双手攀住铁门望去。
只见时聿玄衣纁裳,眉眼凛凛,周身透出扑面而来的威严。
一旁狱长正认真给时聿汇报近日相干事项。
初念就这样仰望着他越走越近。
可时聿经过她这间牢房时,却只是冷淡地睨了一眼,便继续往前。
一步也没有停留。
初念跟着他的脚步一同挪动着,轻声唤着,“时聿……”
他没有回应。
眼看时间就要走远,初念忍着眩晕爬起身,从牢房的一端跟到了另一端。
直到无路可跟时,他也没有停留一步。
初念朱唇轻启,还想再唤他一声,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罢了。
她有什么资格求他呢。
若说曾经父亲对时聿的知遇之恩,在抄家那夜他护了她,也算是还完了。
从此恩怨两清。
正当她这样想着,时聿忽地停在了她隔壁到那间牢房。
那是方才与她说话的那位青年。
一旁狱长道:“大人,这个程忡是一月前关进来的,上边说的是秋后问斩,可他的判决文书却迟迟没下来……”
没有判决文书,他就是良民百姓,可上边放了话要杀,就不能放。
“谁将他送进来的。”时聿问道。
“并无记录是谁,只写着他是跟着鸿鹄堰那批犯了事儿的一块进来的。”
狱长翻看着典案记录,又